打车车门,雪烛敏锐的察觉到了异常。
冰冷的夜风裹挟着铁轨的震颤扑面而来,却吹不散车厢内弥漫的、令人作呕的粘稠气味。
不是腐败,更像是某种活体组织散发的,混浊、甜腻又带着血腥的铁锈味。
几乎在他开门的瞬间,这股气味就强烈地刺入鼻腔。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一个翻身跳上列车顶部,靴底踩在冰冷湿滑的车顶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借着车头昏暗探照灯穿透黑暗的光柱,他一眼就锁定了那个源头。
扭曲、不祥的妖力如同实质的黑色瘴气,盘踞在车顶中央。
一个身影背对着月光矗立在那里,肤色灰败,穿着不合时宜的西装,头发像章鱼触须般蠕动。
下弦之壹,魇梦!
心脏在胸腔中沉重地撞击了一下。
果然是梦境的源头。
那些足以吞噬人心的甜美幻象,那些如跗骨之蛆般的深层绝望,都是这个下弦之首的杰作。
“是你这家伙吧,让大家做梦的鬼!”雪烛的声音不高,却穿透了呼啸的风声和列车奔驰的噪音,清晰地传入对方耳中,带着彻骨的寒意。
魇梦缓缓转过身,脸上挂着一种介于惊愕和狂喜之间的诡异笑容。
“柱!鬼杀队的柱!”他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玻璃,“居然这么快就能从我的梦中逃出来!嘻嘻嘻嘻……有趣,太有趣了!你是第一个没有借助外力,完全靠自己意志挣脱出来的!你看到了什么?是痛苦的深渊,还是甘甜的蜜糖被撕裂?告诉我,柱,告诉我你的绝望多么美味?”
水谷雪烛缓缓拔出日轮刀,刀鞘在月色下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
“铮——”清越的刀鸣如同龙吟,刀身湛蓝如水,仿佛截取了最纯净的极地寒冰锻造而成。这抹蓝色,是魇梦眼底深处最后的光景。
“我得谢谢你,”雪烛的声音冰冷平静,毫无波澜,但握刀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让我想起了很多事情…”那些被封印在记忆深处,试图用忙碌和自我麻醉来逃避的过往碎片,在魇梦的梦境中,被恶意地、赤裸裸地重新摆在他的面前,清晰得如同昨日重现。
他的视线穿过魇梦扭曲的身影,似乎看到了幻境中燃烧的家园,倒在血泊里的熟悉面孔,那些他发誓要守护却最终无力挽回的至亲。
“不过…也很恨你,”雪烛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直刺魇梦,“让我的家人再一次死在我的眼前!”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的刀刃。
魇梦夸张地大笑起来,身体因为狂笑而剧烈抖动,在车顶上投下扭曲的阴影。“什么啊!”
他的笑声充满了病态的愉悦和嘲讽,“原来是这样!在你的梦里!你察觉到了破除梦境的关键——破坏术者的核心精神支柱!真是敏锐的直觉呢!但你不敢自杀,对吧?”
“你的求生本能战胜了理智的判断!反而…反而动手杀掉了自己梦中的家人!哈哈哈哈!多么可笑!多么扭曲!为了活命,亲手斩断自己的‘支柱’!柱?啊——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因为胆怯不敢自我了断,反而选择抹杀‘挚爱’以求生的懦夫!哈哈哈,真是个烂人啊!一个连自己都不敢杀的烂人柱!”
刺耳的嘲笑在夜空中回荡,试图钻进雪烛的脑海,重新撕裂那刚刚结痂的伤疤。
然而,水谷雪烛的嘴角,却在这刻无声地勾起一抹邪笑。
“呵呵呵……”他的笑声低沉,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和极致的危险,“看来你什么都不懂啊……”
湛蓝色的日轮刀尖端因磅礴的呼吸之力而氤氲出肉眼可见的森森寒气,刀身周围数寸的空间都仿佛被冻结,空气凝结出细微的冰晶,“……也难怪,毕竟就是个靠吞噬他人梦境维生的肮脏小鬼,我懒得跟你解释太多……”
再一次回想起家人为了让他清醒,选择自尽那一幕...
“冰之呼吸,壹之型——”
话音刚落,雪烛的身影如同融入月光的刹那流光,骤然消失在原地!
不是高速移动留下的残影,更像是凭空蒸发!
下一刻!
刺骨的冰冷触感已然贴在魇梦的脖颈皮肤上。
魇梦脸上的狂笑甚至还没来得及转化为惊骇,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大小。
“什……”
一声细微如冰片碎裂的轻响。
“咔——”
魇梦那颗带着凝固惊愕表情的头颅,在湛蓝刀光收敛的瞬间,与他的身体彻底分离,高高飞起。
月光照亮了他脸上最后凝固的难以置信。“什么!怎么可能!好快!”那最后滑过脑海的念头甚至没能化为语言。
头颅在空中翻滚,断裂的颈腔没有如预想般喷涌出鬼血——没有血。
断口处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纯净的蓝色坚冰,瞬间将所有组织彻底冻结。
被冰层包裹的头颅像一个巨大的冰疙瘩,沉重地砸落在车顶上,发出“嘭”的闷响。
车顶上只剩下魇梦无头的身体,依旧维持着片刻前的姿势,被冰晶迅速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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