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葫芦谷返回许都的路很长，气氛压抑。
来的时候，队伍还士气高昂。
回去时，队伍里一片死寂，只有马蹄和车轮声。
那些幸存的官员，一个个脸色煞白，缩在马车里，连大气都不敢喘。
偶尔风吹开车帘，露出的都是惊魂未定的脸。他们看我的眼神，没了之前的排挤和审视，只剩下看见怪物一样的恐惧。
我跟曹操并排骑着马，跟没事人一样。
我们都没说话，但心里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葫芦谷的血，还没干。
这场我策划的猎杀，埋葬了耿纪的叛乱，也改变了我和曹操的关系。
他看我的眼神很复杂。有欣赏，有庆幸，有倚重，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想藏起来的忌惮。
他需要我。
但他，也开始怕我。
很好。
老板开始怕你，你才有资格跟他谈条件。
当晚，丞相府大摆宴席。
名义上是庆祝丞相狩猎归来，平定了叛乱。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场宴会的主角只有一个。
那就是我，诸葛瑾瑜。
我被安排在曹操最近的位置，挨着夏侯惇和曹仁这些宗室重臣。
这个信号已经很明确了。
宴会开始，歌舞和菜肴流水一样送上来，气氛却很诡异。
那些文武官员端着酒杯，笑容僵硬，眼神总忍不住的往我这边瞟。
没人敢过来敬酒，也没人敢大声说话。
他们只是小心的吃菜喝酒，仿佛生怕弄出一点动静，就会引起我的注意。
整个大厅都被恐惧笼罩。
而我就是源头。
我平静的品酒看舞，觉得这群人有点可笑。
看看这群人。
昨天还想看我笑话，今天就吓得跟鹌鹑一样。
果然，权力是最好的东西。
酒过三巡，歌舞散去。
重头戏来了。
曹操端着酒杯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
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今日，许都有逆贼作乱，幸得苍天庇佑，将士用命，方能转危为安。”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身上。
“但此役首功，非瑾瑜莫属！”
“若非瑾瑜洞察奸谋，提前预警，孤今日，恐怕已是耿纪等贼子的阶下之囚！”
他的声音洪亮，回荡在大厅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我身上。
我慢慢起身，平静的拱了拱手：“全赖丞相天威，我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
装，继续装。
这种时候，越谦虚，别人就越害怕。
曹操哈哈大笑，对我的态度很满意。
“好一个分内之事！”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是孤的规矩！”
“我已上奏天子，加封瑾瑜为军师中郎将，食邑两千户，赐黄金万两，锦缎千匹！”
嘶——
大厅里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军师中郎将！
这可是当年荀彧的职位，能参与核心军事决策！
再加上两千户的食邑，这赏赐，超过了在场大部分元老重臣！
我再次行礼：“谢丞相厚爱。”
这些，都是我应得的。
相比我为他挽回的损失，这点赏赐算不了什么。
曹操摆了摆手，示意我坐下。
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眼神变得深邃，问出了那个所有人都想问，又不敢问的问题。
“瑾瑜，孤很好奇。”
“耿纪等人谋划之隐秘，连孤的校事府都未曾察觉。”
“你……究竟是如何得知的？”
考验来了。
整个大厅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他们也想知道，这个看起来无害的年轻人，到底有什么手段。
我放下酒杯，脸上露出又诚恳又为难的表情。
“回丞相，此事……说来话长。”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再次对曹操深深一揖。
“丞相可知，我从荆州来，没兵没权，为什么能活下来？”
曹操眯起眼睛，没有说话，示意我继续。
“因为我从不把命交到别人手上。”
“在荆州时，我便私下花光家产，找了一批江湖市井的能人，组了个叫‘耳目’的小组织。”
“他们替我打探消息，查访隐秘，让我在荆州复杂的局势中，能勉强自保。”
大厅里一片哗然。
私下建立情报组织？这可是大忌！
曹操的眼神也变得锐利，但他没有打断我。
我话锋一转，语气诚恳，甚至带了点狂热。
“投奔丞相后，我知道总有小人作祟。于是，我就把这个叫‘耳目’的组织铺开，让他们的眼线，遍布丞相治下的每个角落。”
“我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找出所有威胁丞相的人，提前把他们解决掉！”
“此次耿纪之乱，便是这个组织传回的第一份大功！”
我说完，再次拜倒在地，声音有力。
“丞相，这个组织，是我为您，为大魏的江山社稷，私下打造的一把暗剑！”
“它不属于我诸葛瑾瑜，它只效忠丞相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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