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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辉流转的亚空间内,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徐凤年盘膝而坐,身下是由纯粹星光凝结而成的蒲团,丝丝缕缕的星力自虚空渗透,融入他残破的身躯。
他双目紧闭,面色如金纸,眉心六枚星宫印记(摇光、开阳、天玑、玉衡、天权、天枢)缓缓旋转,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
与炼虚境的黑袍投影硬撼一击,强行催动六星共鸣接引,又遭星路传送的空间撕扯,他此刻的伤势,已伤及道基,混沌元婴都黯淡无光,布满裂痕,几欲溃散。
“噗——”又是一口淡金色的淤血喷出,其中夹杂着内脏碎片与丝丝缕缕的暗红污秽,那是血瞳投影残留的幽冥死气与诅咒之力,顽固如跗骨之蛆,侵蚀着他的生机。
“必须尽快稳住伤势,否则修为跌落是小,道基崩毁,神魂俱灭,万事皆休。”
徐凤年心念急转,强忍神魂撕裂般的剧痛,双手结印,《人皇经》与《周天星辰诀》同时运转。
体内残存的混沌神力艰难流转,如干涸河床中的细流,勉力冲刷着经脉中的淤塞与死气。
得自天玑星核的磅礴星力与推演之力,此刻成了救命稻草,源源不断地滋养着濒临崩溃的混沌元婴,修复着布满裂痕的金丹。
他取出一枚得自皇室秘库、珍藏已久的“九转还魂丹”服下。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润磅礴的药力洪流,汇入四肢百骸,勉强护住心脉与识海。
又取出天权星核,引动其中一丝精纯的“山河社稷”权柄之力,稳固动荡的国运龙气,平复翻腾的气血。
最后,他催动眉心那一缕新得的“寂灭佛火”,化作万千细丝,钻入经脉深处,灼烧、净化着幽冥死气与诅咒。
这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
每一寸经脉的修复,都如同刮骨疗毒;每一丝死气的驱除,都伴随着神魂的灼痛。
但徐凤年心志何等坚毅,纵使痛入骨髓,神魂欲裂,他亦眉头不皱,默默承受。
脑海中,与黑袍投影对拼的那一指,不断回放、推演。
炼虚境的恐怖威能,那蕴含万物终焉、轮回沉沦意境的幽光,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却也让他窥见了一丝更高境界的玄奥——那是法则的更深层运用,是触及“道”之本源的恐怖力量。
“化神之上,是为炼虚。炼虚化实,虚实相生,触及规则本源……我之道,帝道、星道、归墟、佛意,四道交融,欲要突破,需寻其共性,融为一炉,方能触及炼虚门槛……”
徐凤年心中明悟渐生。
此次重伤,是劫难,亦是机缘。
若能挺过,熔炼四道,道基必将更加稳固,未来突破炼虚,水到渠成。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日,也许是数日。
当最后一缕暗红死气被寂灭佛火焚尽,混沌元婴上的裂痕在星力与药力滋养下缓缓弥合,虽未完全恢复,但已无崩散之虞时,徐凤年终于缓缓睁开双眼。
眸中混沌星河流转,深处隐有一丝涅盘重生的金芒,气息虽仍显虚弱,却已稳定下来,甚至比受伤前更显凝练、深邃。化神初期的瓶颈,已然松动,只需一个契机,便可迈入中期。
“伤势稳住了三成,修为略有精进,但若要完全恢复,非数月静养不可。然时不我待……”
徐凤年起身,活动了一下仍有些僵硬的筋骨,目光落向悬浮在身前的两物——天玑星核,与那面得自星殿的残破古镜。
天玑星核已与他眉心印记彻底融合,第六枚星宫印记光芒大盛,其中蕴含的“推演天机”、“轨迹定数”、“星象命理”等传承信息,已烙印脑海。此刻细细体悟,只觉天地万物,星辰运转,命运轨迹,仿佛都清晰了数分。以此推演之道,辅以天权“权柄”之术,可料敌机先,可布大局,妙用无穷。
而更让他在意的,是那面古镜。
镜非金非玉,触手温凉,镜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仿佛随时会碎裂,却依旧流淌着如水般的星辉。
镜背镌刻着北斗七星图案,以及一些模糊的、难以辨认的古老星文。
此镜能留存于天玑宫核心,且在最后时刻将他传送至此,绝非寻常之物。
徐凤年将一缕神识缓缓探入古镜。
镜面微澜,星辉荡漾,一段段破碎、断续的画面与信息,涌入脑海:
画面一: 无尽星海深处,一片被七彩极光笼罩、星辰密度高到骇人、仿佛由液态星光构成的浩瀚海洋——“摇光海”。海洋中央,七座巍峨的星宫虚影环绕着一座巨大的、不断旋转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与热的混沌漩涡。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枚古朴的、非金非石、似虚似实的钥匙轮廓,散发着镇压万古、统御本源的气息。那便是“归墟之眼”与“镇源之钥”!
画面二: 黑袍身影(与天玑宫中投影气息同源,但更加强大、凝实)立于一片血色祭坛之上,脚下是无尽的幽冥血海。他手持一枚残缺的、散发着诡异波动的暗红骨符,骨符上隐约有七星印记的倒影。血海翻腾,无数狰狞魔影嘶吼,似乎在举行某种邪恶的祭祀。骨符光芒大盛,与遥远星海深处的“归墟之眼”产生微弱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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