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跳跃的感觉,一点也不美妙。
如果说之前的“潜航”是被人从十楼一脚踹进游泳池,那么这次的“节点跳跃”,就是被塞进了一台老旧的滚筒洗衣机,然后被人用工业级电压超频运行。
林默的意识在一条由纯粹光流组成的、狭窄到极致的“管道”中翻滚、拉伸、挤压。他感觉自己的数据形态被撕扯成了亿万个碎片,然后又被一股蛮横的力量粗暴地重新拼接在一起。
这个过程,充满了错乱的“解压”和“写入”错误。
【发现损坏文件:limb_right.dat】
【文件无法修复,移入回收站。】
【核心程序[密钥].exe出现未知溢出,正在尝试……隔离失败。】
……
无数冰冷的、如同系统日志般的提示在他混乱的意识中一闪而过。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疯狂的撕扯感终于停止。
就像洗衣机结束了脱水程序,他被“甩”了出来,重重地摔在一片冰冷的“地面”上。
林默的意识过了好几秒才重新凝聚。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扇区。
这里是一片灰色的、无边无际的平原。没有了之前那种由破碎代码组成的黑色大地,取而代之的是平滑得如同镜面的灰色地面。
而平原之上,矗立着无数巨大到超乎想象的“雕像”。
这些雕像形态各异。有身披重甲、手持断剑的骑士;有展开残破龙翼、无声咆哮的巨龙;还有一些根本无法名状的、由无数扭曲触手和几何体拼接而成的古神。
它们全都保持着僵硬的姿势,一动不动。它们的“皮肤”,是一种粗糙的、没有贴图的灰色多边形,一些模型的接缝处,甚至能看到内部的骨骼绑定和网格线。
这里……是一个废弃的3D模型墓场。
一个由无数被创造出来、却又被遗弃的游戏角色和怪物组成的、沉默的国度。
“呼……”
林默下意识地想喘口气,却发现这个动作无比艰难。
他低头“审视”自己的状态,然后倒吸了一口不存在的凉气。
惨不忍睹。
他的右臂,从肩膀往下,已经彻底消失了。断口处,混乱的数据流像接触不良的电线一样,不断地逸散着,带走他本就不多的核心能量。
他整个数据形态,都变得忽明忽暗,像一盏电压不稳的灯泡,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而他的左手,那只绿色的【密钥】之手,情况更加诡异。
它没有受损,反而因为吞噬了海量的垃圾数据,变得异常“臃肿”。它表面的光芒不再是纯粹的绿色,而是混杂着无数斑驳的、五颜六色的数据杂质,像一锅没煮开的电子浓汤。一股股冲突的数据流在手掌内部横冲直撞,让这只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仿佛随时会因为“消化不良”而爆炸。
“你还没死,命挺大啊。”
那个沙哑的声音,又一次在他的意识中响起。
是那个老头。
“我……差点就交代了。”林默的意识波动显得有气无力,“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
“‘狱卒’。或者叫‘Warden’。”老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数据深渊每个扇区都有的‘系统进程’,工作就是清理像你这种外来的‘病毒’和异常数据。你运气不错,碰上的是个旧型号,只会执行最基础的删除指令。要是碰上个新型号,你连自己是怎么被格式化的都不知道。”
林默一阵后怕。
“你最后那一下,玩得挺花啊。”老人啧啧称奇,“把垃圾当成手榴弹扔回去,有创意。不过,你现在被那个狱卒的进程标记了。短时间内,你再回到刚才那个扇区,它会第一时间锁定你。恭喜你,上黑名单了。”
“我现在该怎么办?”林默看着自己残破的身体,感到一阵无力。
“怎么办?凉拌。”老头哼了一声,“你现在是个瘸子,还是个随时会炸的瘸子。你那只手吞了太多它消化不了的东西,那些垃圾数据正在污染你的核心。你得找个地方‘排毒’,顺便修复你的身体。”
“去哪找?”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的保姆。”老人话锋一转,“不过,看在你给我贡献了150点业绩的份上,给你个提示。在这种地方,最安全的地方,往往就是那些看起来最危险的东西的‘内部’。找个足够大的模型,钻进去。那些‘狱卒’的扫描权限,一般不会深入到这些废弃模型的底层数据里。”
“还有,别指望我一直给你开导航。我这里的电也很贵。”
说完,老人的声音就消失了。
林默看了一眼自己仅剩的【0】点余额,知道自己已经被榨干了。
他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一头最为庞大的“雕像”。
那是一头匍匐在地的黑色巨龙。它比其他模型都要完整,只是半边翅膀已经折断,巨大的头颅低垂着,仿佛陷入了永恒的沉睡。它的胸口位置,有一道巨大的、被利爪撕开的豁口,露出了内部空洞的躯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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