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回县衙后,心里总惦记着清河镇的新屋和私塾,手上的活计却半点没松懈。他把半月来整理的账册归拢到一起,又琢磨出个新法子:画“粮秣分布图”。
这图是用三尺长的桑皮纸画的,上面按比例标出了全县四个粮仓的位置,北仓、南仓、东仓、西仓,每个粮仓旁都粘着个小布袋,布袋里装着对应粮仓的月账册。更巧的是,他用不同颜色的丝线在图上标注了粮食流向——红色代表入库,蓝色代表出库,黑色则是库存余量,丝线的粗细还能看出数量多少,一眼望去,全县的粮秣情况尽收眼底。
“你这图……是活的?”孙福凑过来看,指着北仓旁的布袋,“这里面真有账册?”
林砚点头,伸手取下布袋打开:“每笔出入库都记在里面,按日期排好,和图上的丝线对应。比如这笔红色粗线,是上个月从南仓调了五十石粟米去北仓,布袋里就有详细的调拨记录,谁点的数,谁押的车,都写着呢。”
刘安看得眼睛发直:“这比翻厚厚的账册方便十倍!上次县丞要查西仓的豆子库存,我翻了三天账册才找齐,现在看这图,黑色丝线的粗细,就知道还剩多少,再抽布袋里的账册核对,一炷香都用不了!”
正说着,县丞周大人带着文书进来了。周大人是个老吏,最烦查粮账,每次看账册都头疼,今天听说林砚把粮秣房打理得有条有理,特意过来看看。
“林砚,听说你把粮账理出了新花样?”周大人往桌前一站,目光落在那张粮秣分布图上,起初还带着几分随意,看了片刻,眉头渐渐舒展开,最后竟忍不住往前凑了两步。
“这是……北仓的小麦入库记录?”他指着红色丝线汇聚的地方,“去年冬天雪大,运输受阻,入库量比往年少三成,你用虚线标出来了?”
“是,大人。”林砚解释,“虚线代表‘未达预期’,实线是‘正常入库’,加粗的实线是‘超额完成’,这样您看一眼图,就知道哪个粮仓的收储出了问题。”
周大人没说话,伸手取下南仓的布袋,抽出里面的账册翻看起来。账册上的字工整利落,每笔记录都标着对应的丝线颜色和粗细,连押车人的签字画押都整整齐齐粘在旁边。他越翻越惊,最后“啪”地合上账册,猛地一拍大腿:“好!太好了!以前查粮得翻三天账册,眼睛都看花了,现在看你这图,一炷香就懂!”
文书在一旁也看呆了,忍不住说:“大人,这图要是推广到各州县,粮秣管理可就省事多了!”
周大人连连点头,指着图对林砚说:“你这法子,既清楚又严谨,比朝廷发的账册规范还实用!这样,你再画一份送府衙,就说是我县衙的试点方案,若能推广,你这功劳可不小!”
林砚心里一暖,忙躬身应道:“谢大人认可,属下只是想着把活干好。”
周大人又盯着图看了许久,时不时问几句细节,林砚都一一答清。临走时,他又拍了拍林砚的肩膀:“好好干,年轻人有想法、肯踏实做事,将来错不了。”
等周大人走后,孙福和刘安围着林砚道贺,语气里满是佩服。林砚看着那张被大人赞不绝口的粮秣分布图,忽然想起清河镇的地基——不管是夯地基还是理粮账,道理都是一样的:把根基打牢,再用巧思梳理,哪怕再繁杂的事,也能变得清晰明了。
他拿起笔,在图的角落补画了个小小的粮仓,旁边用细红线标注着“清河镇私塾”,心里想着:等大哥的新屋盖好,私塾也该开课了,到时候,或许可以给孩子们画些简单的识字图,就像这粮秣分布图一样,让他们看得懂,记得牢。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图上,丝线反射出细碎的光,像撒了把星星。林砚觉得,这粮秣房的日子,竟也像这图一样,渐渐变得鲜活明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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