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重归死寂,唯有壁画上那颗“锚点”星辰,依旧固执地散发着微光,如同亘古长夜中唯一不灭的灯塔,见证着牺牲,也指引着未竟的道路。源初之光温润地流淌,将祭坛与壁画上刚刚被引动的星辰纹路映照得纤毫毕现,那些古老玄奥的线条仿佛还残留着能量的余温,无声诉说着“周天星辰镇魔箓”的浩瀚与精妙。
岳擎苍的断剑静静躺在赵大怀中,冰冷、沉重,再无半分灵性波动,却比世间任何神兵利刃都更能压弯人的脊梁。那是一位将军,一个文明,跨越了无尽岁月交付过来的担子。
秦破虏指挥着老卒们,将依旧虚弱但精神亢奋的戊辰,以及那几名被幽煞意念冲击、神情还有些恍惚的士卒,小心地搀扶出地宫。他自己则留在了最后,独眼深深看了一眼那被星辰之力重新稳固的封印,又看了看沉默肃立的赵大,粗糙的手掌重重拍了拍后者的肩膀,没有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赵大肩上承载的,已远远超出了一个亲卫,甚至一位将领的范畴。
厚重的金属门扉在身后缓缓闭合,将那悲壮与神秘重新封存于地底。重返地面,外界的天光(依旧是那轮明月的清辉)竟显得有些刺眼。废墟之上忙碌的景象,与地宫中那跨越文明的沉重历史形成了剧烈的反差,让人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怎么样?”留守的士卒立刻围了上来,焦急地询问。
秦破虏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稳定:“没事了,底下的麻烦暂时摁住了。都该干嘛干嘛去,抓紧时间!戊辰需要静养,找两个人照顾好他。”
他将后续事宜安排妥当,便拉着赵大走到了那简陋的围墙边缘,远离了人群。
“下面……到底什么情况?”秦破虏压低声音,独眼之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地宫中的经历,尤其是那“观星阁”的意念和“沉眠区”的称谓,让他这个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悍将也感到了莫名的压力。
赵大没有隐瞒,将地宫中所见所闻,岳擎苍与“煌”朝的悲壮,噬界幽煞的恐怖,以及那神秘意念透露的信息,尽可能详细地告知了秦破虏。
随着赵大的叙述,秦破虏的独眼越瞪越大,脸上的横肉不住跳动,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带着震撼与茫然的吐息:“他娘的……老子还以为咱们是在跟‘归墟’抢地盘……搞了半天,咱们这屁大点地方,在那些真正的大佬眼里,就是个……编号的‘沉眠区’?连他娘的战场都算不上?”
这种认知上的颠覆,远比一场惨烈的败仗更让人无力。
赵大默默地点了点头,抬起手,掌心源初之光流转,混沌色的眼眸望向那轮似乎永恒不变的明月,又仿佛穿透了它,望向了无尽虚空的深处。
“岳将军以最后剑魄,阻止了那缕幽煞意念将‘源初’的消息传递出去。但‘观星阁’既然能感应到这里的波动,并且发出了询问……说明我们,以及这片‘沉眠区’,已经进入了某些存在的视野。”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福祸难料。但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盯着脚下这片废墟了。”
他顿了顿,看向秦破虏:“将军,我们需要改变。不仅是重建城池,训练士卒,更要……理解我们获得的力量,理解我们所在的‘位置’。”
“怎么变?”秦破虏眉头拧紧,“难道还能飞出这鬼地方不成?”
“现在不能,但不代表以后不能。”赵大的语气带着一种笃定,“地宫壁画上的星图,祭坛基座的纹路,岳将军提及的‘周天星辰镇魔箓’……这些都是钥匙。戊辰拼死记下的那些图案,就是第一步。”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巡火城”的重心发生了微妙而深刻的转变。
外围的清理和城墙的修筑仍在继续,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对地宫所得的研究与消化上。
戊辰在休养了数日后,便不顾劝阻,一头扎进了那浩如烟海的星图与符文之中。他在源初共鸣阵旁专门清理出了一片区域,用收集来的石板和兽皮,将自己记忆中的图案一点点复原、拼接。那是一个极其繁复、远超他以往接触过的任何阵法的体系,涉及到的能量运行原理、星辰轨迹计算、空间结构认知,都晦涩艰深到令人绝望。
赵大则成为了他最重要的助手与共鸣者。每当戊辰遇到无法理解的节点,或是能量模拟出现滞涩,赵大便以自身源初之光进行引导、演示。混沌色的光芒在他掌心变幻,模拟着星辰的运转,模拟着大地脉动的韵律,往往能让戊辰茅塞顿开。
然而,进展依旧缓慢。这毕竟是来自一个失落辉煌文明的至高传承残篇,即便有源初之光这种同源力量作为引子,理解起来也如同盲人摸象。
这一日,戊辰又一次对着一处关于“星力锚定与虚空折跃”的复杂符文组合陷入了长久的呆滞,他抓着自己本就稀疏的头发,脸上充满了挫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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