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正午,热浪如刀锋般割裂空气,天边的地平线在扭曲中模糊成一片虚幻的银白。
林书立于绿洲最高处的观测塔顶,风卷起他洗得发白的衬衫衣角,像一面不肯降下的战旗。
他目光死死锁在沙漠中央。
沙丘正在退去——不是风吹,不是地震,而是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缓缓推开,如同大海为摩西分开的红海。
黄沙如潮水倒流,露出下方深埋千年的基座。
一座古城,自荒芜中升腾而起,悬浮离地三丈,通体由白玉与黑曜石交错砌成,光洁如镜,却又透着死寂的冷意。
更诡异的是,那城墙上的浮雕,竟完整复刻了绿洲基地的全貌——温室穹顶、根系网络、藤墙脉络,甚至种墙蔓延的角度都分毫不差,宛如一个被精确复制的梦境。
林书瞳孔骤缩。
【万物图鉴】在他意识中剧烈震颤,前所未有的警报声并未响起,取而代之的是一段自动播放的影像——
无数世界如镜面般排列,层层叠叠,无穷无尽。
每个世界里都有一个“林书”:有的在废土上背着破旧行囊前行;有的站在火山口,手中握着燃烧的图鉴;还有一个……竟是老陈!
他披着冰霜铠甲,立于冰雪高塔之巅,手中展开的卷轴,赫然与林书的图鉴同源!
“这不可能……”林书指尖发冷,喉头滚动,“我不是唯一?可谁才是最初的?”
他忽然明白,自己并非偶然穿越者,而是某个庞大实验中的变量之一。
每一个末世试炼场,都在筛选“适格者”,而图鉴,或许是钥匙,也可能是枷锁。
“那是‘记忆共振点’。”一道清冷女声从背后传来。
夜莺不知何时已站在塔顶边缘,左臂缠着渗血的绷带,脸色苍白却眼神锐利。
她望向那座蜃楼,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吞没:“当某个个体的行为轨迹偏离系统预设超过临界值,就会触发镜像通道。它会映射所有平行样本的存在状态,形成短暂共鸣。”
林书侧目:“你见过?”
“三次。”她顿了顿,“每一次,进去的人,都是被‘自己’杀死的。”
空气一滞。
“所以你是劝我别去?”林书语气平静,却藏着试探。
夜莺摇头,抬眼直视他:“我是告诉你——进去之后,别相信任何叫你名字的东西。那不是警告,是经验。”
她伸手,掌心躺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金属装置,表面布满烧焦电路,却仍散发着微弱蓝光。
“从机械夜枭拆下来的信号干扰器,能短暂扰乱认知同步频率。至少让它知道,你在反抗。”
林书沉默片刻,接过那枚装置,指尖轻轻抚过焦痕。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不是幻境,而是“观测者”的诊断程序。
当他突破常规,产生不可控的变量时,系统便会启动“校准机制”,用镜像世界来测试他的稳定性。
越混乱,越痛苦,越挣扎,就越能验证他是否值得继续存活。
但他偏不按剧本走。
他将干扰器嵌入图鉴边缘凹槽,一声轻响,系统界面瞬间切换至静默模式,所有数据流转为暗码运行,不再对外释放波动。
“他们想看我崩溃?”林书嘴角微扬,眼中寒光乍现,“那我就演一场清醒的审判。”
他转身,一步步走下高塔。
每一步落下,脚下藤蔓便主动退开,让出通路。
整座绿洲仿佛有了意志,安静地注视着他走向未知的命运。
百米之外,蜃楼城门巍然矗立,门框上刻着一行古老文字:“入此门者,弃真名。”
地面沙层无声裂开,化作阶梯状甬道,向下延伸,幽深如咽喉。
林书踏上第一阶。
刹那间,两侧石壁泛起涟漪般的光影,流动的画面如胶片放映——
他看到自己在图书馆醒来,手忙脚乱击杀第一只丧尸;
看到他在雨夜伏击夜莺,枪口抵住她后颈却迟迟未扣下扳机;
看到他点燃火风暴,将整支掠夺者车队焚为灰烬;
看到他在地下实验室,亲手剥离怪物基因,植入自身脊椎……
全是他的记忆,却以第三人称视角播放,冰冷、客观、毫无情感,像一份被反复审阅的档案。
“他们在翻我的过去。”林书心中冷笑,“可惜,忘了主角最不该犯的错——”
“别让观众提前知道结局。”
他脚步不停,深入甬道,身影逐渐被光影吞噬。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城门的刹那——
空气骤然凝滞。
空气凝滞如冰封的湖面,时间仿佛被抽离了流动的资格。
两名蜃楼守卫无声浮现于城门前,身形由纯粹的能量凝成,通体透明如淬火玻璃,轮廓边缘泛着微弱的波纹折射。
他们没有面孔,只有眼眶位置跳动着幽蓝的数据流,手中光刃自虚空中析出,交错成十字,精准封锁林书前行的所有角度。
杀意,无声却锋利如刀。
林书瞳孔一缩,脚步却未退半寸——反而骤然前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