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见勇次和莲见优子几乎是撞开了ICU的房门,扑到了病床前,紧紧抓住床上少年冰冷的手,眼泪汹涌而出。
“空!空!你醒了!你真的醒了!!”莲见优子泣不成声,用力摩挲着儿子的手,“你这个傻孩子!你怎么能做这种傻事?!你要吓死妈妈了知不知道!!”
莲见勇次也是老泪纵横,一向冷静自持的脸上充满了后怕与失而复得的激动:“没事了……没事了就好……是爸爸不好,是爸爸妈妈没有照顾好你……”
被他们紧紧攥住手的“少年”只觉得一股冰冷的麻木感从接触点蔓延开来。
她看着眼前这对痛哭流涕、仿佛爱子情深的父母。
脑海中回荡着清水一郎口中的“真相”。
脸上却扬不起一丝笑意。
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窒息般的痛楚。
空……真的消失了?!
为了她这个冒牌的姐姐,选择了用如此决绝的方式结束自己短暂而痛苦的生命。
而她,却阴差阳错地,占据了他留下的这具残破的躯壳。
多么讽刺。
“空?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莲见优子察觉到“儿子”的异常沉默,担忧地问道。
月摇了摇头。
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或者说,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用这具身体,面对这对父母。
难道要告诉他们,你们真正的儿子已经死了!
现在在这具身体里的是你们视为“零件”的女儿?
不。
她不能。
空的死,是他们逼的。
是他们那冷酷的计划,将空逼上了绝路。
告诉他们真相,除了满足他们虚伪的愧疚或是引发更疯狂的举动,毫无意义。
而且,她潜意识里,也对“新生”感到茫然和沉重的负罪感。
她凭什么,代替空活下来?
“孩子刚醒,需要休息,情绪也不能太激动。”主治医生上前,仔细检查了监护仪上的数据,脸上也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这简直是医学奇迹!明明已经……现在生命体征竟然在稳步恢复,虽然还很虚弱……莲见先生,莲见太太,我们先出去,让病人安静休息一下。”
莲见夫妇这才勉强压下激动的情绪,一步三回头地被医生劝离了病房。
病房内重新恢复了寂静。
月躺在病床上,感受着这具身体的心跳。
她抬起手,看着这只属于少年的、略显苍白瘦削的手,指尖微微颤抖。
从今以后,她就是莲见“空”了。
那个真正的、会叫她姐姐、眼神亮晶晶的弟弟,已经不在了。
这个认知带来的悲痛,远比身体上的不适更加尖锐,更加刻骨铭心。
……
莲见空的身体,正在以一种医学无法解释的速度恢复。
那颗原本脆弱不堪、被判定为心力衰竭的心脏,如今强健有力地跳动着。
心电图显示出的波形健康得不像话。
各种生化指标也从危险值迅速回归正常,甚至优于普通同龄人。
“奇迹……这真的是医学奇迹!”主治医生拿着最新的检查报告,脸上写满了震惊和困惑,“我们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月安静地坐在病床上,对于医生的惊叹,他只是微微点头,没有过多解释。
她能感觉到,这具身体的确不同了。
不仅仅是‘空’的心脏,整个身体的机能都在蜕变。
更重要的是,她清晰地意识到,她作为“莲见月”时所拥有的那些知识和技能。
全都完整地保留在她的脑海里,没有丝毫遗忘或生疏。
这具身体,仿佛成了一个更完美的“容器”,承载了所有的灵魂印记和能力。
“既然恢复得这么好,再观察两天,如果指标稳定,就可以考虑出院回家静养了。”医生最终做出了决定。
莲见夫妇自然是喜出望外,将这一切归功于上天的眷顾和他们“虔诚”的祈祷。
出院当天,阳光明媚。
月穿着简单的便服,站在医院门口,感受着阳光洒在身上的暖意,和胸腔里那颗有力跳动的心脏。
这是她第一次“空”这具身体,真切地感受这个世界。
可惜,空……不在了。
“空,车子来了,我们回家吧。”莲见优子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
月轻轻挣开了她的手,淡淡道:“我自己可以。”
莲见优子伸出的手顿在半空,看着儿子自行拉开车门,利落地坐进后座。
她没有生气,只当这是空因他们对待月的态度而在闹脾气,并未深思这细微变化背后的意味。
车子驶入熟悉的小区,停在熟悉的家门口。
走进家门,客厅依旧是她记忆中的样子,却又感觉无比陌生。
“你姐姐她……”莲见优子下意识地开口,随即猛地顿住,迅速改口,语气有些不自然,“……可能去同学家了吧,或者……有其他事情。她那么大个人了,总不会丢的。你先回房休息,妈妈去给你炖点汤。”
莲见勇次也咳嗽了一声,附和道:“对,空,你身体要紧,别想太多。你姐姐……她或许需要自己静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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