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愁涧。
名如其实。这是一条位于大秦以西与西番哈密国交界、深不见底的巨大裂谷。两侧是刀削斧劈般的漆黑悬崖,怪石嶙峋,寸草不生。谷底终年不见天日,弥漫着阴冷刺骨的寒雾,浓郁的怨气和死气凝结不散,吸入一口都觉肺腑刺痛。涧底深处,隐隐传来湍急冰冷的水流轰鸣,以及某种不知名凶兽的低沉嘶吼,令人毛骨悚然。
一道水光在涧底一片相对平坦的乱石滩上散去,显露出几个身影。侍卫粗暴地将重伤昏迷的项少龙和脸色惨白的敖娇娇扔在地上。
“三公主,奉陛下旨意,您与这凡人,永囚于此!好自为之!”
侍卫们化作水光,瞬间消失。留下两人,在这绝寒死寂的深渊之中。
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全身,敖娇娇冻得牙齿打颤,恐惧和绝望淹没了她。她扑到项少龙身边,看着他惨白的脸和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泣不成声:“少龙!少龙你醒醒!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或许是她的哭喊起了作用,或许是龙宫侍卫临走前留下的一点保命法力起了效。项少龙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悠悠转醒。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敖娇娇泪流满面的脸和周围漆黑冰冷的绝壁深渊。剧痛瞬间传遍全身,他闷哼一声,眼神却迅速恢复了清明。
“娇娇…别哭…”他艰难地抬起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声音异常坚定,“我们…还没死…就有希望…咳咳…”
他挣扎着坐起来,环顾四周这地狱般的环境。寒雾弥漫,死气沉沉,危机四伏。他咬紧牙关,忍着剧痛,开始在这片不大的乱石滩上寻找可以容身的地方。最终,他在一处背风的巨大岩壁凹陷处,用碎石勉强垒起一个仅能容两人蜷缩的、极其简陋的石穴。
日子在绝望与挣扎中缓慢流逝。项少龙拖着伤体,在涧底冰冷的浅滩中捕捉一些几乎透明的盲鱼,在岩缝里寻找勉强能果腹的苔藓。寒气无时无刻不在侵蚀,敖娇娇的龙族体质尚能勉强支撑,项少龙却只能靠顽强的意志和敖娇娇渡给他的一丝微弱龙气硬抗。他的伤势在恶劣的环境下恢复得极其缓慢,甚至时有反复。
几个月后的一天深夜。
石穴内,敖娇娇的惨叫声撕破了涧底死寂。分娩的痛苦来得猛烈而突然。项少龙初为人父,手足无措,只能紧紧握住她的手,用身体为她挡住洞口灌入的刺骨寒风,一遍遍地重复:“娇娇!坚持住!我在!我在这里!”
没有产婆,没有热水,只有岩石和黑暗。敖娇娇的龙族体质在此时成了唯一的倚仗。在经历了漫长而痛苦的挣扎后,一声嘹亮得不像话的婴儿啼哭,终于在这鹰愁涧底响起!
哭声异常洪亮,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竟隐隐驱散了石穴周围的部分寒雾和死气!
项少龙颤抖着双手,用早已备好的干净布片,包裹住那个浑身沾满血污、却异常强壮的小小婴孩。借着敖娇娇指尖凝聚的法力微光,他看到了一张皱巴巴却充满生命力的脸。
“是…是个男孩…”项少龙的声音哽咽了。
敖娇娇虚弱地靠在石壁上,看着项少龙怀中啼哭不止的孩子,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项少龙将孩子小心地放在敖娇娇身边,
“给他…取个名字吧…”敖娇娇说道。
项少龙看着石穴外漆黑的绝壁深渊,又低头看看妻子怀中这个在绝境中降生的孩子。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最终化为一种沉甸甸的期望和决绝。
“羽。”他沉声道,声音在狭小的石穴中回荡,“项羽。愿他有朝一日,能如鸿鹄展翅,飞出这囚笼!重获…自由!”
……
项羽的成长,快得惊人。
他继承了母亲龙族的强大血脉,又似乎融合了父亲那来自异世的、坚韧不拔的意志。鹰愁涧底恶劣的环境非但没有扼杀他,反而成了他野蛮生长的温床。才几个月大,就能满地乱爬,力气大得惊人,小手一拍,坚硬的岩石都能留下浅浅的印子。
一岁不到,便能摇摇晃晃地行走。两岁时,已能在冰冷的涧水中扑腾,追逐那些滑溜的盲鱼。三岁时,更是成了涧底的小霸王。
他的顽劣,让项少龙头疼不已,也让敖娇娇操碎了心。
项羽似乎天生就带着一股子破坏欲和无穷的精力。他喜欢追逐涧底那些散发着微弱磷光的怪虫,抓住后不是捏死就是塞进嘴里尝尝味道,常常弄得自己满身粘液,哇哇大哭。他喜欢攀爬陡峭湿滑的岩壁,好几次差点摔下来,吓得项少龙心脏骤停。他更喜欢趁项少龙外出寻找食物时,偷偷溜出石穴,在危险的涧底乱石滩上疯跑,追逐着从岩缝中渗出的、冰冷刺骨的暗流,甚至试图去招惹深潭中那些蛰伏的、散发危险气息的阴影。
“羽儿!回来!”敖娇娇焦急的呼喊成了涧底最常响起的声音。
项少龙则常常需要黑着脸,拎着藤条,满涧底地追捕这个精力过剩的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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