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之内。
楚溟依旧闭目躺在玉榻之上,但眉心那原本黯淡无光、布满裂痕的“混沌源点”印记,此刻,正散发出柔和而稳定的灰蒙光芒。印记内部的裂痕,并未完全消失,但每一条裂痕的边缘,都流淌着淡淡的清浊二色光华,如同生命的脉络。
他的识海深处,那片混沌虚空之中,那点真我灵光,已不再是微弱火种,而是化作了一盏古朴的、散发着蒙蒙清辉的“心灯”。心灯照耀下,破碎的神魂碎片开始缓慢聚合、重塑,而那近乎停滞的混沌源点内部,清浊二气的循环,终于再次缓缓、却坚定不移地,转动了起来。
这一次的循环,不再是雏形,也不再是强行催动的不稳定状态。它自然而然地发生,带着一种“本该如此”的道韵。清者上升,愈发清灵,蕴含无穷生机造化之机;浊者下沉,愈发厚重,承载万物归墟终结之意。两者并非截然对立,而是在循环中相互转化、相互依存,共同构成了一个更加完整、更加玄奥的“混沌循环体系”。
一丝明悟,在楚溟沉寂的意识中泛起。
“混沌……非死寂,亦非混乱。是包罗,是演化,是可能性之海,是万物之始与终的共存状态。太初与归墟,生与灭,阴与阳……皆在其中,皆由其出。”
“我之道,非执掌毁灭,亦非独尊创生。而是……平衡、包容、并最终,超脱于这清浊之上,明见那唯一的‘混沌真谛’。”
随着这丝明悟,那扩散至整个战场的混沌波动,骤然一收,如同退潮般缩回听涛别院,尽数没入楚溟眉心印记之中。
但战场上那短暂而神奇的干扰效果,以及听涛别院上空那仍未散去的混沌云气旋涡,已足以说明一切。
楚溟,虽未完全苏醒,但其沉寂的混沌本源,已在这一刻,完成了最关键的一次“共鸣”与“宣告”。
他,即将归来。
而战场上的形势,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混沌初鸣,发生了微妙的倾斜。
东荒守军士气大振,原本的绝望被希望取代,反击更加猛烈。而幽冥卫与沉眠者,则首次露出了凝重与迟疑。它们的力量核心,似乎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存在隐隐克制。
“那是……什么力量?”城楼之上,石虎遥望远方的混沌云气,紧握长刀的手,微微颤抖,却是因激动。
她知道,最危险的时刻或许仍未过去,但转机,已经出现。
西漠大军后方,那悬浮于空、始终未曾移动的巨大骨殿内。
冥尊那模糊的身影,缓缓转向听涛别院的方向,灰白色的眼眸中,首次泛起了一丝清晰的、名为“兴趣”的波动。
“混沌初鸣……道域将成。钥匙,终于开始‘打磨’自身了么……”
“传令苍、炎、影,暂缓攻势,稳固阵线。本座……要亲自去‘取’钥匙了。”
真正的风暴眼,开始向着听涛别院,悄然转移。
(第二百二十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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