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龙渊外围,一处天然形成的岩洞深处。
楚溟盘膝而坐,周身笼罩在一层薄薄的灰蒙雾气之中。雾气缓缓流转,时而演化地火水风,时而呈现星辰生灭,最终又归于混沌无形。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已比之前平稳了许多。
冷月守在洞口,长剑横于膝上,月华之力如同水银泻地,悄无声息地覆盖着洞口方圆十丈,形成一道隐秘的感知屏障。他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外面终年不散的灰雾与扭曲植被,耳中倾听着葬龙渊深处偶尔传来的、令人心悸的嘶吼与空间裂响。
洞内,楚溟的疗伤已进入关键阶段。
与冥尊一战,尤其是最后强行施展“逆演归墟”,虽成功克敌制胜,但也对他自身造成了不轻的道伤。混沌涅盘道种固然玄妙,包容万物,但“逆演归墟”模拟万物归无,本身就对施术者的“存在”根基有一定反噬。更别提之前还硬抗了冥尊融合虚无之力的杀招,以及封印圣骸源核时承受的冲击。
此刻,他体内的情况颇为复杂。混沌之力消耗过度,经脉多处受损,神魂也有些许震荡。最麻烦的是,在吞噬、分解冥尊那蕴含圣骸虚无之力的剑芒,以及后来吸收其部分陨落后散逸的能量时,一丝极其隐晦、极具侵蚀性的“虚无”意念,如同跗骨之蛆,混杂在混沌气流中,试图悄然侵蚀他的道基。
“圣骸教的虚无之力……果然诡异。”楚溟内视己身,心神沉入混沌涅盘道种深处。道种缓缓旋转,散发出温润而包容的辉光,不断将那丝丝缕缕试图作乱的“虚无”意念剥离、包裹、炼化。这个过程缓慢而精细,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捞取发丝,稍有不慎,便可能让那“虚无”意念在道种内扎根,遗祸无穷。
与此同时,楚溟也在分心参悟那枚救了他一命的青铜令牌。
令牌静静悬浮在他身前尺许处,散发着古朴清光。其造型简拙,边缘有些许磨损痕迹,正面刻着模糊的云纹,背面则是一个难以辨认、仿佛由无数细小刻痕组成的复杂图案,看久了竟有种时空错乱之感。
“溯因之力……”楚溟回忆着之前催动令牌时的感受。那种让冥尊剑罡“褪色”、剥离其新得力量的效果,确实触及了某种高深的因果法则,但似乎并非直接掌控因果,更像是……“抚平”或“还原”某种不应存在或尚未稳固的“变化”。
他将一丝混沌灵力小心翼翼地注入令牌。令牌微微一颤,清光流转,但并未有太大反应。楚溟又尝试将神识探入其中。
嗡!
神识触及令牌的瞬间,他仿佛听到了一声极其遥远、极其微弱的叹息。紧接着,一些破碎、模糊的画面与信息流,断断续续地涌入他的脑海——
……无尽的黑暗虚空,一道横贯星河的巨大裂缝……
……无数身披星光、气息浩瀚的身影在裂缝前鏖战,他们的对手,是某种难以名状的、蠕动着的“阴影”……
……裂缝深处,似乎有一轮暗红之月的虚影……
……激战中,一道璀璨的青铜光芒闪过,撕裂了部分“阴影”,但随即被更多的黑暗淹没……
……令牌的原主,一个看不清面容、周身环绕着时间流沙般光芒的身影,在最后关头将令牌掷出,没入虚空乱流……
……残留的意念中,充满了不甘、决绝,以及对后来者的……警示?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楚溟的神识被轻轻弹开,青铜令牌光芒收敛,恢复古朴。
“上古大战?对抗‘阴影’?那裂缝……莫非与‘虚无之源’有关?这令牌的原主,至少是踏入了某种至高境界的存在。”楚溟心中震动。这些信息虽然破碎,却透露出了惊人的上古秘辛。这令牌,很可能是一件在对抗类似“虚无”侵蚀的大战中遗落的宝物,其“溯因”之力,或许正是针对那些不应属于现世的“异变”或“侵蚀”。
“抚平异变,还原本真……这与混沌之道,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更偏向于‘修正’与‘维护’。”楚溟若有所思。混沌包容万有,亦可化生万有,而这“溯因”之力,更像是维护某种既定的“秩序”或“真实”。
他隐隐感觉,若能参透这令牌的一丝真意,或许对自己的混沌涅盘之道,乃至应对圣骸教的虚无之力,都有极大的裨益。
时间在疗伤与参悟中缓缓流逝。
三日过去。
楚溟周身灰蒙雾气渐渐收敛入体,脸色恢复了红润,双目开阖间,有混沌星璇一闪而逝,气息虽然还未完全恢复到巅峰,但已稳固下来,体内那丝顽固的“虚无”意念也被彻底炼化。不仅如此,在炼化过程中,他对“虚无”之力的特性有了更深的理解,混沌涅盘道种似乎更加凝实了一丝,对“存在”与“非存在”边界的把握愈发清晰。
而青铜令牌,他也初步掌握了一点催动窍门。虽然还远达不到随心所欲的程度,但至少知道了它大概的作用方向——针对那些“外来的”、“不稳定的”、“异常”的力量或状态,有着强大的“还原”或“抚平”效果。这对上圣骸教那种明显“异化”的力量,或许能成为一张关键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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