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像一张巨大的网,将石鹫的身影裹了又裹。林野伏在它宽厚的背上,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偶尔有雾珠打在脸上,带着潮湿的凉意。不知飞了多久,身下的石鹫突然发出一声轻唳,翅膀扇动的幅度渐渐放缓。
林野拨开眼前的雾纱,赫然发现脚下已是一片开阔的平原,青雾山的轮廓早已隐没在身后的云层里,取而代之的是连绵的稻田和错落的村落,炊烟在晨雾中袅袅升起,带着人间烟火的暖意。
“到云州地界了?”他摸出那张残破的地图,借着断剑的青光辨认——图上标注的卧牛山,就在这片平原的尽头,像一头伏卧的巨牛,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
石鹫载着他落在一片僻静的竹林里,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胳膊,暗红色的羽冠闪着微光。林野从背包里掏出最后一块干粮递过去,笑着摸了摸它的头:“谢了,回去吧,照顾好同伴。”
石鹫叼过干粮,唳鸣一声,振翅冲上天空,很快便化作一个小黑点,消失在云层里。
林野目送它离开,转身打量四周。竹林茂密,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斑驳的光点,空气里弥漫着竹叶的清香,和青雾山的凛冽截然不同,带着种温润的柔和。
他找了条被人踩出的小径往外走,没多远就看到一个青砖灰瓦的小村落,村口的老槐树下坐着几个纳鞋底的妇人,见他背着剑走来,都好奇地抬头看。
“这位小哥面生得很,是从外地来的?”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大眼睛骨碌碌地转。
林野笑了笑:“嗯,从青雾山来,想去卧牛山,不知这里离那儿还有多远?”
“卧牛山啊?”小姑娘歪着头,“往东边走约莫三十里地就到啦。不过最近山里不太平,听说有妖兽出没,好多猎户都不敢进去呢。”
“妖兽?”林野心头一动,断剑微微震颤,似乎在呼应这个词。
“是啊,”旁边纳鞋底的妇人搭话,“前几天还有人看到过黑影在山头晃,半夜里还能听见吼叫,怪吓人的。小哥你去那儿干啥?”
“找样东西。”林野没细说,从怀里摸出个铜板递给小姑娘,“谢了,小妹妹。”
小姑娘笑嘻嘻地接过去,指着村头的一间瓦房:“小哥要是累了,可去王婆家歇脚,她家能住店,还管饭呢。”
林野谢过她们,按小姑娘指的方向找到王婆家。是间干净的小院,院里种着几株月季,王婆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见他风尘仆仆,赶紧引着他进屋:“快坐快坐,看你这模样,是赶路累着了吧?我给你下碗热面。”
屋里陈设简单却整洁,墙上挂着几张风干的草药。林野刚坐下,就见王婆端着面出来,碗里还卧着两个荷包蛋,香气扑鼻。
“趁热吃。”王婆笑眯眯地看着他,“听村头的说你要去卧牛山?那地方最近真别去,前儿个张猎户的儿子进去采草药,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林野心里一沉:“没回来?”
“可不是嘛,”王婆叹了口气,“他娘都快哭瞎了眼,村里组织人去找了两天,只在山脚下发现了他的药篓,还有几滴血……”
林野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药篓、血迹,再加上断剑的反应,恐怕和那“妖兽”脱不了干系。他几口吃完面,放下碗筷:“王婆,我还是得去,有要紧事。”
王婆见劝不动,只好从抽屉里翻出个布包:“这是我老头子生前配的伤药,你带上,万一碰到啥,能应付一下。”又塞给他两个菜团子,“路上垫垫肚子。”
林野谢过王婆,付了住店钱,背上包往东边走。刚出村口,就见那个梳双丫髻的小姑娘追上来,手里举着个小小的稻草人:“小哥,这个给你!我娘说带个稻草人,能防山里的脏东西!”
林野接过稻草人,看着小姑娘认真的眼神,心里一暖:“谢了,我一定带着。”
小姑娘挥挥手:“路上小心!”
林野笑着点头,转身快步走向卧牛山的方向。断剑在鞘中轻轻鸣响,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警惕。他摸了摸怀里的稻草人,掌心的温度透过布面传过来,踏实得很。
三十里路不算近,走到半路时,天渐渐黑了。林野找了棵大树歇脚,靠着树干闭目养神,断剑就放在手边。半夜里,突然被一阵低吼惊醒——正是王婆说的那种吼叫,从卧牛山的方向传来,沉闷又凶狠,震得树叶都簌簌往下掉。
林野猛地睁开眼,握紧断剑。
看来,卧牛山的“妖兽”,比他想的还要不简单。
但越是这样,他越确定,断剑的残片,多半就藏在那山里。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断剑的青光在夜色里亮了亮,像在回应他的决心。
走,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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