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看见自己穿着那条熟悉的红裙,十岁孩童的模样,蜷缩在雪地里,动弹不得。
母亲被押赴刑场,发丝散乱,却仍挺直脊背。
刽子手缓缓转身,面具剥落。
他站在风雪中央,黑衣猎猎,剑尖滴血,眸光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他看着她,开口,声音像从地狱深处爬出的寒刃:
“你说造神……其实只想再造一场灭门。”
苏锦瑟浑身剧颤,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她下意识摸向腰间短刀——那一瞬,复仇、权谋、操控人心的快感尽数崩塌,只剩一个赤裸裸的真相:她是不是真的在用另一个男人的命,重演当年家族覆灭的悲剧?
她所筑的神话,究竟是复仇之剑,还是另一座万人坑的奠基?
刀锋已抵咽喉。
就在她即将割下的瞬间——
“姐姐!我们不死于剑下,死于榜单之上!”
稚嫩却嘹亮的声音撕裂幻境。
小灯笼猛地扑上来,死死抱住她的腿,仰着脸,一字一句背诵《七魂渡》中的台词,那是皮影戏里最悲壮的一幕:“执灯者不惧暗,守影人不忘名!你说过,故事活着,我们就没死!”
苏锦瑟瞳孔一震。
血雾迷眼的意识被这一声童音劈开一道缝隙。
她咬破舌尖,剧痛让她猛然清醒。
她跌跪在地,指尖蘸血,在冰冷石壁上颤抖着画下一幅影——不是推演局势,不是布局算计,而是母亲教她写第一个字时的模样:一笔横,一竖勾,是“人”字。
守影血脉轰然爆发。
血光自石壁蔓延,如活物般攀上四周岩壁,与空气中残存的光影波动共振。
那卷被她拍在潭边石碑上的影谱,倏然燃烧,不是火焰,而是血焰——猩红如泪,炽烈如誓。
刹那间,整片寒潭边缘亮如白昼。
影谱中封存的记忆画面尽数浮现:初遇那夜,棺中剑鸣震退追兵;断崖之上,泥像流泪预示杀劫;刑柱前万人凝视,顾夜白背着黑棺踏雪而来,一步一印,如神临世……
“若忘了全世界,”她嘶哑低吼,声音像是从碎裂的喉咙里挤出,“也要记得你背棺而来那日的雪!”
影焰暴涨,照亮潭底幽渊。
水下尸骸层层叠叠,皆面朝上,双手交叠于胸前,每具手中都紧握一枚飞蛾形状的铜片——那是“真影坊”最高密令的信物,二十年前便已绝迹江湖。
而对岸阴影深处,一道身影缓缓转身。
黑衣樵夫,肩头落着一片未融的雪。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望着这边,仿佛早已等候多年。
苏锦瑟眼前一黑,终于支撑不住,身体软倒。
昏迷前最后一刻,她看见顾夜白踉跄扑来,右臂鲜血淋漓,眼中竟有从未见过的惊惶。
风雪又起。
守影之火渐熄,唯余一串干枯铃铛在寒风中轻响,仿佛有人低声哼着走调的童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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