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家丁们一听,连忙举着灯笼涌了进来,众人借着灯光一看,何清手里果然拿着一只血淋淋的红绣鞋,鞋面上的并蒂莲绣得栩栩如生,血迹还冒着热气,看着就触目惊心。家丁们都吓得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又欢呼起来,连忙跑去禀报王员外。王员外正在客厅里踱步,听说捉住了妖精,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看见那只红绣鞋,又听何清添油加醋地说自己如何与妖精搏斗,如何一剑砍断妖精的脚,顿时对何清感激涕零,当场命人又取了二百两银子赏给他,还对着何清连连作揖:“道长真是活神仙!救了我儿的性命,救了我们王家啊!”何清得意洋洋地把银子揣进怀里,又吹嘘了一番自己的道行,说:“员外放心,这妖精断了一只脚,受了重伤,就算不死也得修为尽失,再也不敢来王家作祟了。我这符纸再贴三日,保你家永世太平!”说罢,生怕夜长梦多,以“需回观静养”为由,揣着七百两银子,连夜坐着王家的马车溜了。王员外哪里知道,他这是被人骗了,还以为真的太平了,当晚就睡了个安稳觉。
可谁也没想到,这妖精根本就没受伤,那只红绣鞋和血迹,全是她用妖术变出来的障眼法。原来这女妖见何清手里的符纸虽然是假货,却不知被哪个半吊子道士开过光,带着一丝微弱的仙气,一时半会儿破不了,又不想跟这个没用的道士纠缠,就故意留下一只绣鞋,假装受伤逃走,其实是躲在王家的后花园假山洞里,养精蓄锐去了。何清走后,王家倒真安静了三天,天宝的精神也确实好了些,能吃下小半碗饭,也能坐在床上看会儿书了。王员外以为是何清的符纸起了作用,更是对他感激不尽,还特意去镇上的道观给何清立了块长生牌位。可这平静只维持了三天,第四天夜里,镇上的武举马静家,就闹起了妖精,而且闹得比王家还凶。
这马静可不是寻常人物,他年方三十,身高八尺,膀大腰圆,练就一身好武艺,去年刚考中武举,正要进京谋个前程,为人豪爽仗义,胆子比磨盘还大,镇上的地痞流氓见了他都得绕着走。可就是这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汉,也被这妖精折腾得够呛。起初只是些小事:饭桌上的茶壶茶碗会自己滚到地上摔碎,摔得四分五裂;夜里睡觉时,总听到屋顶有“哒哒”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高跟鞋在上面走路,可爬上去一看,连个脚印都没有;更邪门的是,马静的妻子何氏,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这天早上正在梳妆台前梳头,对着铜镜突然“啊”的一声尖叫,当场昏了过去。丫鬟们连忙上前抢救,掐人中、灌温水,折腾了半天何氏才醒过来,醒了之后就浑身发抖,说刚才在镜子里看到一张陌生女子的脸,青面獠牙,眼睛里还流着血,正对着她笑。马静一听,气得火冒三丈,提着家里的那柄斩马刀就冲到院子里,对着空无一人的夜空破口大骂:“哪个不长眼的妖精,敢来马爷家作祟!有种的出来单挑,看马爷不把你剁成肉酱!”可骂了半天,连个鬼影都没出来,可怪事却变本加厉——夜里马静夫妇的床幔会自己拉开,被子会自己掉到地上,衣柜里的衣服会被扔得满地都是。马静虽然胆大,可架不住这妖精日夜折腾,几天下来也熬得双眼通红,精神萎靡。
马静的母亲见儿子儿媳被折腾得不成样子,急得团团转,这时有个邻居跟她说:“马老夫人,前阵子王员外家也闹妖,请了镇上的何清道长画了道符,一贴就好了,不如去王家借那道符来试试?”马静本来不信这些,可实在没辙,也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派管家去王家借符。王员外一听马静家也闹妖,心里犯嘀咕:“难道那妖精没受伤?”可转念一想,马静是镇上的武举,日后说不定有求于他,而且只是借符一用,应该没什么大碍,就命人把贴在天宝房门口的符纸揭了下来,给马家的管家送了过去。说来也怪,那符纸一贴到马家的大门上,马家的怪事就立刻停了,安安静静的,连个风吹草动都没有。可马家刚太平,王家这边就又出事了——天宝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似的,再次陷入昏迷,嘴里胡话连篇,比之前更严重了,脸色铁青,嘴唇发紫,眼看就要不行了。
王员外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派人去马家要符。符纸一送回来,贴在天宝房门口,天宝的气息就平稳了些;可符纸刚走,马家就又开始闹妖。就这么着,这道破符在两家之间传过来传过去,像个烫手的山芋,传了整整半年。这半年里,王家的天宝时好时坏,始终昏迷不醒;马家的马静夫妇也被折腾得人困马乏,马静进京谋前程的事也耽搁了。马静本来性子就急,被这么折腾了半年,心里的火气早就憋不住了,可又没什么办法,只能忍着。可这妖精却得寸进尺,见马静不敢把她怎么样,竟开始变着法地败坏马家的名声,想让马家家破人亡。
这日一早,马静受朋友之邀,去城外的庄子上打猎,临走前还特意嘱咐妻子何氏关好门窗,不要出门。可他刚走没多久,马家的大门就“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何氏衣服、容貌与何氏一模一样的女子走了出来,正是那女妖变的。她径直朝着镇外的毗卢寺走去,脚步轻快,脸上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这毗卢寺是座小庙,庙里只有两个和尚,一个叫高庆,一个叫周兰。这两个和尚可不是什么善类,原本是江湖上的淫贼,犯了人命官司,被官府通缉,才逃到这毗卢寺,拜了老方丈马元章为师,剃度出家。可他们表面上吃斋念佛,暗地里却依旧心术不正,经常下山偷鸡摸狗,还对镇上的良家妇女图谋不轨。之前两人就经常以化缘为名去马家,见过何氏的模样,对她的美貌垂涎三尺,只是碍于马静的武力,不敢有什么举动。如今见“何氏”独自一人找上门来,还对着他们眉来眼去,抛着媚眼,两人顿时喜出望外,心里的那点邪念再也按捺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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