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似铁非似铁,
官法如炉真如炉。
善恶到头终有报,
只争来早与来迟。”
列位,您道这诗是谁写的?相传是前朝一位老御史临终前留下的警句,字字珠玑,道尽了人间冷暖、因果循环。今儿个咱要说的这段故事,就把这“善恶有报”四个字,演绎得明明白白、透透彻彻。
这话一点不假。常言说“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世上最寒心的事儿,莫过于主家掏心掏肺待仆如亲子,仆人反倒是背后捅刀似毒蛇。今儿个的故事,不是说书人胡诌,真真切切出在南宋高宗年间,临安府城外三十里的金沙镇。这镇子可不一般,南临钱塘江,北接京杭大运河,商船如梭,货栈林立,算得上是个寸土寸金的富庶地界。故事的两个主角,一个是镇上响当当的善人张万霖,另一个便是他那养了三十多年、最后反咬一口的恶奴才——李忠。
这金沙镇虽说方圆不过十里,可镇东头的张家大院,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院子坐北朝南,三进三出的青砖瓦房,门前两尊汉白玉石狮子,鬃毛倒竖,眼露凶光,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主人张万霖,年近五旬,中等身材,面色红润,留着三缕长髯,平日里总穿一件月白布衫,手里攥着个紫砂茶壶,说话慢条斯理,透着股子儒雅和气。张老爷膝下无子,只有一女名叫张玉娘,年方十八,生得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咱这话不是虚的,去年镇上赛花灯,玉娘小姐在楼上露了个脸,当场就把三个年轻公子看得摔下了梯子,可见其容貌之盛。这玉娘不仅长得美,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一手苏绣,绣出来的鸳鸯能引着真鸟落窗台,镇上人都称她是“金沙第一才女”。
张家的家业,是张万霖的父亲张老员外一手创下的绸缎生意,到了张万霖这一辈,更是做得风生水起,在临安府、苏州、扬州都开了分号。可张老爷最让人敬佩的,不是他的家产,而是他的善举。镇上的文昌阁年久失修,是他出资翻新;每年冬天,他都会在门口搭棚施粥,给穷苦人送棉衣;有谁家生了急病没钱医治,只要找到张家,张老爷从不推辞,立马让人送钱送药。就说三年前,金沙镇闹蝗灾,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不少人家都快揭不开锅了,张万霖当即开仓放粮,接济了全镇三百多户人家。街坊邻里提起张万霖,没有不竖大拇指的,都说:“张老爷可是活菩萨转世啊!谁家要是说张老爷一句坏话,那真是丧了良心!”
可谁也想不到,这张家大院的光鲜背后,竟藏着个定时炸弹,而且这炸弹还是张家自己养大的——就是管家李忠。这李忠今年三十出头,个子不高,瘦得像根竹竿,一双小眼睛总是滴溜乱转,透着股子贼气。说起他的来历,镇上老人都知道,他本是个孤儿,三岁那年家乡闹大水,爹娘都被洪水卷走了,是当时还是少东家的张万霖,在河边捡回了奄奄一息的他。张老员外夫妇膝下只有张万霖一个儿子,见李忠可怜,就把他当亲孙子养,吃穿用度跟张万霖一模一样,甚至请先生教读书写字的时候,都让李忠跟在旁边一起学。
按说张家对他有再造之恩,李忠本该感恩戴德,可这小子打小就心性不正。别的孩子抢玩具,他偏抢别人的吃食;先生教“仁义礼智信”,他背地里就偷同学的笔墨纸砚;长大了点,张万霖让他管账,他就偷偷克扣银两,买酒肉吃喝。张万霖不是没发现过,可每次都念及他身世可怜,只是轻描淡写地教训几句,从未真正责罚过他。后来张万霖接管家业,更是提拔他做了大管家,家里的银库钥匙、田产契约,都交给他打理。可张家的宽容,非但没让李忠悔改,反倒助长了他的贪心。看着张家的万贯家财,他心里早就痒痒了;再看玉娘小姐出落得亭亭玉立,他更是暗地里起了歹心,总想着有朝一日能把张家的家产和玉娘都占为己有。只不过他一直没找到机会,只能在心里憋着,表面上依旧对张万霖恭恭敬敬,一口一个“老爷”叫得比谁都亲。
这年开春,临安府出了件天大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巡抚大人的生辰纲,在城外黑风岭被劫了!这生辰纲可不是小数目,里面有黄金千两、白银万两,还有各色奇珍异宝,是各州府官员凑起来给巡抚大人贺寿的。劫道的这伙强盗,为首的名叫胡三,人送外号“飞天鼠”,据说此人练就了一身轻功,能在房檐上如履平地,手里一把鬼头刀,快如闪电,死在他刀下的冤魂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胡三手下有二三十号亡命之徒,个个都是手上沾过血的狠角色,他们占着黑风岭天险,专干打家劫舍的勾当,官府几次派兵围剿,都被他们凭借地形优势打了回来。
更嚣张的是,胡三劫了生辰纲之后,还让人在黑风岭山口立了块木牌子,上面用狗血写着“官府无能,莫犯我境”八个大字,把临安知府气得当场摔了茶碗,发誓要把这伙强盗碎尸万段。可气归气,真要抓胡三,官府却犯了难——这黑风岭山高林密,到处都是陷阱,强盗们又熟悉地形,硬闯根本就是送死。就这样,三个月过去了,胡三依旧在黑风岭逍遥法外,官府连个人影都没摸着,只能眼睁睁看着百姓们被强盗吓得不敢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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