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箭矢，张昊不再停留，朝着石林深处行去。他需要尽快留下暗号，然后寻找李岩。燧石部的冲突和羽民氏的偷袭提醒他，这山谷中，最危险的或许已不再是凶兽。
半个时辰后，他在石林中心一片天然形成的石台侧面，用猎刀刻下一个简单的记号——三道交错的短痕，指向北方。这是他与李岩约定的暗号，意为“我已至，往北寻”。
刻完记号，张昊正要离开，耳朵忽然捕捉到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呼吸声——凝练、绵长，带着大地般的沉厚韵律，但此刻有些紊乱，夹杂着压抑的痛苦。
李岩！
声音来自石台后方一片乱石堆。
张昊心头一紧，快步绕过去。
乱石堆的阴影里，李岩背靠一块巨石坐着，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挂着干涸的血迹。右臂衣袖破碎，露出的手臂肿胀发紫，显然受了重创。左腿裤管被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皮肉翻卷，虽已草草包扎，仍渗出暗红血液。他闭着眼，胸膛起伏微弱，但手中仍紧紧握着猎刀，刀锋斜指身前。
“李岩！”张昊蹲下身，手指搭上其腕脉。脉象沉涩，内腑受震，气血亏虚，但根基未损，应是力战脱力加外伤失血所致。
李岩猛地睁眼，眼中血丝密布，看到是张昊，紧绷的身体才松懈下来，挤出一丝苦笑：“你来了……动静挺大，我听见了，但……动不了。”
张昊迅速检查他的伤势，眉头紧锁。右臂骨骼可能裂了，左腿伤口若不止血，恐有性命之忧。他立刻从自己行囊中取出最好的金疮药和续骨膏——这是临行前张翎给的保命药物，没想到先用在李岩身上。
“忍着。”他撕开李岩左腿的包扎，伤口边缘已有些发白，是被某种巨力撕裂所致。清洗、上药、重新用干净布条紧紧包扎。右臂肿胀处敷上续骨膏，用木板固定。
李岩疼得额头冷汗涔涔，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只在张昊处理左腿伤口时，身体微微颤抖。
“月光草，拿到了？”张昊边包扎边问。
李岩用还能动的左手，吃力地从怀中摸出那个小木盒，打开一条缝。三株银白色的小草静静躺在柔软兽皮上，花苞已然半开，月白光晕流转，清冷灵气溢出。
“熊罴守着的……差点交待在那儿。”李岩声音虚弱，“调息了一个时辰，勉强走到这儿……听见打斗声，知道可能是你，但实在没力气……”
“别说话，保存体力。”张昊处理好伤口，又喂他服下一颗固本培元的丹药，“燧石部三个，打发了。刚才还有个羽民氏的放冷箭。”
李岩眼神一凝：“羽民氏也进来了？这帮家伙……最是难缠。”
“已经惊走了。”张昊将他扶正，手掌贴其后背，缓缓渡入一丝温热气血，助其化解药力，“你伤势不轻，须立即静养。这里不宜久留，我背你找个隐蔽处。”
“不行。”李岩摇头，眼神恢复了几分锐利，“你我信物已齐，按规则，需至谷口祭坛处登记，方算晋级。此地距谷口至少还有三十里，途中必多拦截。我这般模样，是累赘。”
“少废话。”张昊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你我一同进来，自然一同出去。累赘？没有你挡住北边那些家伙，我这边也未必轻松。”
他不由分说，将李岩小心扶起，背到背上。李岩比他壮实，但张昊气血运转，背起来并不吃力。又将两人的行囊、兵刃收拾妥当。
“抱紧，别松手。”张昊深吸一口气，辨明方向，朝着谷口大致方位迈步。
夜色愈浓，山谷深处各种声响此起彼伏，预示着最后的争夺，即将进入最惨烈的阶段。
而他们，一个右拳重伤，一个几乎丧失战力，却要带着三枚信物，穿越这片危机四伏的猎场。
潜龙爪牙已现，鳞甲亦损。
前路，唯有共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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