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千万道金光砸在雪地上,反射的亮白几乎要灼穿人眼。
“我的娘!”有个年轻兵卒没防备,被光晃得跌坐在雪地里,手忙脚乱用袖子捂眼,“这比刀光还厉害!”
哄笑声混着马蹄声漫开,费书谨却笑不出来。
他望着杜弘域的背影,玄狐裘在强光里几乎成了墨色,唯有发梢的雪粒闪着碎光,像落了满身星子。
可此刻他立在晨光里,连呼吸都轻得像要融进风里。
大军开拔扬起的雪尘漫过膝盖,费书谨跟着马队往前走,总忍不住回头。
走了一里外再望时,杜弘域还站在原地,身后的家丁也都立着,像一排钉在雪地里的桩子。
他勒着缰绳立在路中央,玄狐裘在风中猎猎作响。
身后是无垠雪原,身前是他们远去的方向,像尊被时光遗忘的雕像。
雪地里,那玄色身影越来越小,却始终没动。
直到队伍转过山梁再也看不见,费书谨才缓缓转身。
家丁递上更厚的披风,他没接,只望着那队人马消失的方向。
手里攥着的布包仍在渗着暖意,混着脸上的雪水,竟有些发烫。
风卷着雪,很快填平他的脚印,仿佛刚才那场短暂的相聚,连同那碗热酒的暖意,都要被无边严寒吞没。
“杜家父子,都这性子。”杨总兵不知何时勒住马,声音带着微叹。
风忽然停了,雪原上只剩马蹄踏碎冰壳的“噗嗤”声,像敲在心上的鼓点。
费书谨抬手抹去眼角的湿痕,那里早已冻成冰碴。
他扬了扬马鞭,胯下的马发出长嘶,四蹄踏碎积雪,朝着关内奔去。
阳光依旧刺眼,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雪地上像条正在生长的藤蔓。
他知道前路或许仍有风雪,但此刻心里有团火正烧得旺。
那是从定边营的城楼上带来的,是从玄狐裘的落雪里捡来的,是从每一道刻在边墙上的年轮里渗出来的。
这团火,够他捂热往后所有的寒冬了。
远处的岔路口,玄狐裘的身影依旧立在那里,像枚钉在天地间的楔子。
风重新卷起雪粒,漫过他的靴底,漫过白马的蹄子,却漫不过那道沉默的脊梁。
雪原尽头,边墙的影子在阳光下缓缓舒展,仿佛正从沉睡中醒来,预备着迎接下一场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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