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阿巴泰率领的后金大军已然逼近,两军相距不足一千步。
阿巴泰勒住战马,手中马鞭指向明军阵地,目光冰冷如霜。
他身后的将士们停止了呐喊,战场上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唯有风吹过旌旗的猎猎声,以及战马的嘶鸣声,更添几分肃杀。
阿巴泰仔细观察着明军的布置,南垣高地地势虽不算陡峭,但他与北垣明军骑兵互成犄角。
明军马步依山列营,火器层叠布列与马兵相兼,“步火居前,马兵继后”可谓极得地利。
“图鲁什此番败得不冤。”他心中暗道。
这股明军绝非寻常的孱弱之师,而是一支大明精锐。
前番图鲁什急于求成,让蒙古轻骑和护军摆牙喇直接骑射直冲,撞上如此严整的明军的阵列,被打得丢盔弃甲,损兵折将也也属正常。
阿巴泰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马鞍。
他此次奉命拦截这支明军增援三屯营,本以为是一场轻松的战役,却没想到会遭遇如此劲旅。
但他毕竟是百战宿将,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片刻后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已然有了应对之策。
他马鞭一指北垣高地,沉声道:“巴都礼、屯布禄!”
“在!”
两名后金将领应声出列,单膝跪地。
二人皆身披重甲,身材魁梧,脸上带着狰狞的刀疤,一看便是战功赫赫的猛将。
“你二人各率三百红甲兵,前往北垣牵制住明军的骑兵。”
阿巴泰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不可使其增援南垣,若敢放明军骑兵南下,军法处置!记住,只需牵制,无需攻坚,待我攻破南垣,再与你们一同围杀明军北垣骑兵!”
“得令!”
二人齐声应道,声音洪亮如雷。他们站起身来,翻身上马,率领六百红甲兵朝着北垣高地冲杀而去。
马蹄声急促,扬起的尘土如同一条黄色的长蛇,在战场上蜿蜒前行。
红甲兵们手持长矛,队列整齐,奔驰间保持着严密的阵型,显然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紧接着,阿巴泰又对身旁的萨哈廉道:“萨哈廉,你率领火器汉兵,屯于明军大营东侧,架起大炮火箭,给我狠狠轰击!务必压制住他们的火器!我要让他们知道,火器并非只有明军会用!”
萨哈廉是后金宗室子弟,大贝勒代善的第三子,自幼随父祖征战,年轻有为擅长指挥火器部队。
他今年不过二十余岁,面容俊朗,却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他闻言躬身领命:“贝勒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不出半个时辰,必让明军的火器变成哑巴!”
萨哈廉立刻指挥着麾下的火器汉兵行动起来。
这些火器汉兵都是后金从投降的明军手中挑选出的精锐,个个操控火器经验丰富,不少人曾在辽东明军的火器营服役,对佛郎机炮的使用得心应手。
他们手中的佛郎机炮,一部分是战场上缴获的明军装备,一部分是后金仿制而成,性能颇为精良。
士卒们分工明确,有的推着炮车,有的搬运弹药,有的挖掘炮位。
炮车的轮子是实木打造,外面包裹着铁皮,在冻土上行驶虽有些颠簸,却依旧稳步前进。
很快,四门五百斤重的佛郎机炮和二十门百斤佛郎机炮便在明军大营东侧架设完毕。
这些五百斤重的佛郎机炮,炮管长八尺余,口径三寸有余,一颗铁弹便重达三斤,射程可达五百步外,是名副其实的野战利器。
炮身刻着精美的花纹,炮口黑洞洞的,如同巨兽的嘴巴,对准了明军的南垣阵地。
费书瑜在南垣高地上看得一清二楚,心中暗道不妙。
他立刻下令:“所有佛郎机准备,调整炮口,对准后金火器阵地发射!干扰他们结阵。”
明军的火器手们立刻行动起来,炮手们快速调整炮架,将阵前的百斤佛郎机炮调转方向,填入子炮对准了后金的火器阵地发射。
这些百斤佛郎机炮是西军此次驰援三屯营的主力火器,炮身轻便,易于搬运,却也因此在射程和威力上大打折扣。
铁弹飞到半路便纷纷坠落,落在后金炮位前方的空地上,激起阵阵尘土,根本无法对后金的炮位造成威胁。
偶尔有几颗铁弹侥幸落在后金炮车附近,也只是砸出一个浅坑,对坚固的炮架毫无损伤。
费书瑜无奈,只得下令停止射击节省火药。
此时后金的四门重佛郎机也已调整好炮位。
“点火!”
萨哈廉一声令下,声音锐利如刀。
火器汉兵们迅速点燃引线,引线“滋滋”作响,火星四溅,在寒风中划出点点光亮。
“轰!轰!轰!”四声巨响震耳欲聋,四门五百斤重佛郎机炮同时发射,一颗颗铁弹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呼啸着飞向明军阵地。
铁弹在空中划过一道道黑色的弧线,如同死神的镰刀,狠狠砸在南垣高地之上。
“轰隆——”一声巨响,明军阵地上一辆盾车被一枚铁弹击中,厚重的木板瞬间被击穿,木屑飞溅,如同暴雨般砸向明军阵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