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要拦她已是来不及,连忙扶住险些被她撞倒的杯子,这才保住我的画。
探出窗外,认出来人后,顿时放下心,又瞧见二人打得正酣,一招一式都漂亮利落,便生起看热闹的心,揣手倚着窗看二人过招。
二人过了百十来招,翟厌渐渐急躁,脚下已有些凌乱,我忙叫停:“阿厌,不要打了,是自己人!”
我关了窗,走到院中,翟厌正收剑,顺势退到我身后。
“乐简,你来找我可是外公有什么事?”
他看了一眼我身后的翟厌,欲言又止,我会意,道:“阿厌,你去山寨周围看看布防可还有疏漏之处,别再让人钻了空子。”
“是。”
等翟厌抱着剑走远了。乐简才道:“请姑娘随属下去见我家世子。”
“表兄来了?”我有些惊讶,我确实想过乐家会派人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我进屋披了件披风出来,道:“走吧。”
随其沿一极隐秘的小路行至后山回风崖,山崖边有人为修葺的观景台,少年抱着剑斜靠着栏杆,一身的闲逸慵懒,遥遥望着远处的绵绵山川。
我对这位表哥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四年前的一次宴会上,他不过只比我大了几天就要拿腔拿调地让我喊他哥哥,我不依,两人就吵了起来,后来他便被外公训斥一顿扔进军营里了,也不知道这人记不记仇。
我站在几步之外,等乐简过去通话,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看着他摆手示意乐简退下,回身跳下观景台大步走过来。我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却见他脸上扬起灿烂的笑意,“好久不见,小妹。”
我愣了愣,但见他肤色比从前黑了不少,笑容里带着一股子军营里的痞气。
“表……表兄。”
“哎!”他高兴地应声,眼睛笑得弯起来,“果然是长大了,懂礼貌了。”
“你在这等我半宿,就为了一个称呼?”
“自然不是!”他走到我跟前,道:“祖父让我接你回乐家,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外公也回来了?”
他脸色微沉,道:“朝廷在北方集结军队,燕北兵力骤减,恐燕军伺机骚扰边境,便让祖父去燕北镇守,以稳军心。”他讽刺地笑了笑,又接着道:“其实还是当今圣上防着我们乐家罢了。”
我想了想,道:“乐家我还是不去了吧。我一个外人,去了只怕还惹麻烦。”
“也是,祖父不在,旁支里那几位也不安分,你回去了只怕还给你气受。你这寨子我看过了,易守难攻,算是个不错的地方。”
我四周望了望,心里已有了盘算,道:“不过是仗着地势而已,寨子里还有许多老弱妇幼,若是强攻,也抵挡不了几日。何况,还有你这样不走寻常路的,等我一回去就得把这条路封了。可惜,外公一把年纪还在燕北镇守国门,我们却不能为他守住怀州。”
他扶额笑了笑,道:“又把他老人家给搬出来了,说吧,想要什么?”
我抬眸向他眨了眨眼,“想跟兄长借点东西。”
他略挑了挑眉,笑得有些无奈:“果然这一声兄长不是白应的。”
“我可不信你来找我就真的只是为了传句话!荆山如今的处境你我都清楚,这方圆数百里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山寨,早已是朝廷心腹之患。从前之所以不急着招安,是因为朝廷亦以此为险来遏制琼州符家。但如今又赶上安王作乱,明氏在荆山附近屡有动作,万一哪一家寨主心有异动,荆山一线可就失守了,到时怀州戚州可都成了叛军囊中之物了,你就真的能看着不管?”
见他只低头笑着无动于衷,我又接着道:“荆山寨在此一带颇有影响,而且与明氏势同水火。寨中也有不少人出身行伍,懂得些练兵用兵之道,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兄长应该明白我要借什么了吧。”
他后退半步,一手抱着剑,一手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若我不来呢?”
“你会不来吗?”我笑着反问他。
“荆山这么大又不止这一个寨子。”
“荆山这么大敢叫荆山寨的只有这一个。”
“看来不是我来找你,是你在这等着我呢!”
我只笑不语,又听他道:“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
“那岂不变得被动了?”我回道。
“真是没见过想你这么借东西还借得理直气壮的。”
我垂眸看着铺在雪地上的月色清辉,一丛丛摇曳的枯草叶尖好似坠着银饰,泛着点点晶莹。其实我也曾打算,若乐家迟迟不派人来,就亲自去拜访,没想到还是让我给等来了。
“那兄长是借还是不借呢?”
“不是借,是送。我早有此打算,只是——”他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指着不远处的山头,努力地克制心里的怨气,“那些个老顽固实在是,实在是——”
我忍着笑,道:“我帮你去说说吧。”
夜里风紧,细碎的雪渣裹在风里迎面拍在脸上,我裹紧了披风,将兜帽往下拉了拉挡住寒风,道:“兄长若没有别的事就快回去吧。待会要是被人逮住扔地牢里,我可就没法帮你说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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