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衣少年望着那白衣胜雪的欣长身影,眼角不自觉流露出几分怜惜来,“叶师姐,你需得,小心些。”
他说完便利落地转过身去,绛紫色的衣角在空中划出个翩翩的弧度来。
萧黔重查拭阳道一事乃至后来的叶府败落,萧毓知晓这背后定然有一只手在操纵,便查了下去。
他便由此知道了那年冬季在将军府中见到的那女童身上后来所发生的事。
被生父忽视,为嫡母厌憎,一朝降祸高楼蓬然倾塌。想必是后来流落辗转才踏上了修仙一道,是以又该有怎样的心性才能活出如今这般落拓傥荡的通透模样,锐意卓绝。
当年在荷花池旁心有所感地一瞥,那道白衣身影便映出了他的眼中。
只是,已经今非昔比。
萧毓闭了闭眼,将眼中逐渐浮上来的阴鸷压了下去,阔步朝前。
白衣少女顿在原地,她推门的的手撑在木门上,白皙的手背上青筋亘起。
依照萧呈冕所言,当年妒川在拭阳道所举是有人在背后推动,明镜翊与明言战死,她与明怀瑟没了倚靠被逐出府去。
这一切,都是针对她而来的。
灰衣人,她记忆中除了秦舟玉之外还有一人喜穿此色衣裳,喻竞舟。
原来早在多年之前,他便已经精心地布下了细密蛛网,只待她这只惘然的飞蛾落进去,葬得个粉身碎骨。
剑气如厉风在院中奔袭,只是力道却又控制得恰好绝不叫它伤了一花一草。叶星怜已经不休不止地舞了几个时辰的剑,从天光通明到夜幕降临,她察觉到自己已经到了境界突破的临界点,只是终究迟迟难以到达灵寂境。
耳边传来衣袍曳过草木的悉祟之声,少女飞快地转过身来,持着一柄剑刺了过去。
两根修长的手指夹住了锋锐的剑刃,叶星怜抬起头去看着来人眼中的痴狂立时少了几分。但剑气来不及收回,竟在男子的手指上划出道细长的血痕来。
待沈云谒松开手少女忙抽出剑收入腰间的剑鞘里,她捉起他的手来凑到眼下看,声音低低地说,“师兄,对不起。”
青衫男子倒是没想到今日这剑气如此锋锐,他不在意地一笑,反握住叶星怜的手将人领到了长廊下。
两人并肩而坐,头顶是盏盏明灯,眼前是娇妍的碧叶与菡萏。
沈云谒另一只手上裹着一团精纯的灵力覆了上去,那处伤痕处的血便凝固了起来。他又抬起眼来仔细打量着少女的模样,鬓发微乱,眼睑下是微微的红意。
沈云谒牵着她的手,一边将手指递到她眼下任她看,“你瞧,已经没事了。只是今日不过一天未见,阿怜为何如此的慌乱失措。”
叶星怜一下哑然,她抿了抿嘴角缓缓说来,“萧师弟乃是我旧日相识之人。”
沈云谒想起那日两人的模样来倒是丝毫不惊讶,少女接着又道,“他乃东褚太子,我下山了结前尘之事时恰好在皇宫内与他偶遇。今日碧鸿真人邀我去鸣竹殿,中途他来说沈宫主有事相商,真人便让萧师弟送我回槐风院。作别之际,他告诉我一件前尘之事。”
“我舅舅与外祖父之死,乃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若我没猜错,那个人,便是喻竞舟。”
青衫男子惊愕地与叶星怜对视,两条长眉向内折出道细纹来。
他脑中飞快地闪过那晚碧鸿同他说的话来,“天生道子,不是借她来助益修为便是借她来破解天道之法。”
那喻竞舟如此苦心孤诣地布下环环相扣的计谋来,若是借她增益修为又何必如此费心,那么便只剩下一种可能。
逼迫叶星怜是为了使她成为有生界的眼中钉肉中刺,再联系先前那残存记忆中的石阵,沈云谒立时心中一惊,那喻竞舟怕是想借天生道子来对抗天道,他是想以肉体凡身造破天之阵。
沈云谒伸出手去将少女揽在了怀里,他鼻尖下传来一股清冽通透的香气。
男子笑了笑,声音柔得像一池春水,“阿怜,不要怕。”
叶星怜双手攀住他的肩膀,头颅紧贴着沈云谒的胸口。她不知晓是否明日便会有另一只蛛网将她亦将与她有关的人缠绕进去,少女没有说话,像只乖顺的猫咪一般被男子圈了起来。
槐风院中并无虫鸣之声,是那日沈云谒离开时布下了阵法将它们与这庭院隔绝了开来。
徐徐而来的风中有菡萏清香、雅致的青竹之气亦有沈云谒身上铺天盖地的草木香味。
翌日叶星怜从床榻上起身,她穿戴整齐后走到院中发现恰好发现一只锦色的巨大飞鸟自长徵宫上空飞过,漂亮的尾巴曳出潋潋彩光来。它的长喙一张一合,发出道清越的少女声音来,“扶月阁至宝问心烛被盗,门中死伤无数,阁主递信请长徵宫速速派人支以援手。”
她眉头一皱,快步推门走了出去,转过头去正见吴缨眉从逐津院中飞奔出来。
女子一边扶正发髻间的珠钗,瞧见了叶星怜对着她微微一笑却能看见那笑容下的几分勉强。吴缨眉脚步不停地朝议事殿走去,“阿怜也听见那锦鸟所报之言了罢,扶月阁虽是小门派但因地处无蕴山门和长徵宫之间,平日也算安稳祥和,真不知晓是哪等狂徒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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