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小孩如今『迷』路出不去了,在城中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他们倒是没觉得这城中的人有什么异样,他们只是着急,想回家了。
孟长青听完后,询问了他们的父母住的镇子,他低声道:“我送你们出去吧。”
几个小孩其实都急的快哭了,可是又不太敢相信孟长青,好在孟长青长得也不像是个坏人的样子,最终他们犹豫半天,还是跟着孟长青走了。
“道长,你是东临人吗?”半路上,一个小孩忽然问孟长青。
孟长青闻声看向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孩伸出手轻轻指了指孟长青衣领处的青叶,“北地人不会穿这种道袍,只有东临的修士才会在过年的时候在领口『插』青叶。”
东临古俗,新年时,东临的修士会在领口别一枝青叶,以示剑道长青,后来渐渐演变成了对亲人以及朋友的思念。无论东临修士散落在何方天涯,每一年的新年,他们都会不约而同地在领口轻轻地『插』一枝青叶。
孟长青看着那小孩,“你知道这些,所以你也是东临人吗?”
小孩发现孟长青竟然真的是东临修士,一下子非常高兴,忙道:“我是东临蕲州人!道长你是哪里人?”
“东临玄武人。”
“玄武!我知道玄武!我知道玄武!”小孩更激动了,“玄武山上面有个道门!就叫玄武!道长你不会是玄武修士吧?”
孟长青忽然就没有说话。
小孩的眼睛衣襟全亮了,十分兴奋地打开了话匣子,“道长你真的是玄武修士啊!?你怎么会在北地啊?北地离东临这么远,”他张开手使劲地比了一段很长很长的距离,“要走好久好久呢!道长,今年过年你不回家吗?”
“我好些年没有回去了。”
对于小孩子而言,过年了不回家真的是一件很令人非常震惊的事情,那小孩诧异道:“好几年没有回家?道长你不会想你家里人吗?”片刻后他又道,“我今年也回不去东临了,爹娘说,风雪太大了,路上不安全,我们一家人就在北地过年了,道长也是和家里人在北地过年吗?”
小孩子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真的是明亮极了,对于这个年纪的小孩而言,永远会和家里人在一起,过年要收压岁钱,这些都是不会变的东西。
孟长青看着他们,终于,他低声道:“我家人不在北地,我这两年可能很难回去了,事情很多,有些忙,以后也应该会留在北地了吧。”
小孩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一个孩子问道:“那道长你过年的时候不会思念家人吗?”
孟长青听见这一句话忽然就沉默了很久,终于他低声道:“会啊,一直都很思念。”
在几个小孩眼中,思念家人却不回家,这显然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几声窃窃私语传过来,小孩似乎在讨论着什么,孟长青没有再说话了,带着他们往太白城外走。
孟长青把几个小孩送到附近镇子上,果然一到地方就看见几家白商在到处找人,这都深夜了,一大群人还在街上喊着小孩的名字,应该是急疯了的父母,嗓子都已经喊哑了。
孟长青站在巷尾,目送着几个小孩朝着他们父母飞奔过去,一下子扑到了家人怀中去,所有声音戛然而止,远远的,什么也看不清,过了一阵子,隐约有几个大人咆哮着训斥孩子的声音传了过来,还夹杂着几声小孩的嚎啕大哭声,淹没在风雪中。
这北地啊,一到冬日便是下雪,没玩没了的下,好像下雪不要钱一样,孟长青站在巷尾看了很久,终于,他一个人转身慢慢地往外走。
过了一会儿,他不知为何又停下了脚步。
他站在原地很久,一直到雪都覆满了头,他才抬手从领口除轻轻摘下了那片青叶。
白瞎子在城西喝完了酒,又在城东听完了戏,最后去茶馆将吕仙朝带回来。这新年的气氛确实是浓,他之前都没经历过,一时觉得非常新鲜,正要和孟长青讨论下这人间的乐子,一进屋却发现孟长青不在,这倒是难得,出去听书还是逛集市了?
桌子上似乎有封信,白瞎子『摸』到了,请隔壁的女鬼帮着念了念,听完后,白瞎子忽然没了声音,半晌才道:“这不是找死去吗?”
孟长青离开了太白城。
当他站在东临玄武的境外,看见那熟悉的山峦河流还有那块隐在风雪中的熟悉至极的问道碑,他忽然就久久都没有说话。时隔多年,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还有胆子回来。
他变化了容貌,摆渡人并没有认出他,将他送到了对岸后对着他道:
“不要再往前走了!若是想看看大川高山这些风光,那便在这里看吧,前头那是玄武宗门了,外人不能进去的。”
孟长青付了钱。
这摆渡人数着钱看了他一眼,孟长青穿得也不像是个道门修士,估计就一普通的年轻人,这大过年的不在家好好待着怎么一个人怎么跑这儿来了?他本来是打算撑船离开,又在河中央停住了船回头朝着孟长青喊,“喂!后生!明日就是大年三十,这河上摆渡的都回家过年了,你想再次渡河回来只怕要等七日之后了,你若是愿意多给点钱,傍晚挑个时间我可以过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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