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君朔眉头紧蹙,努力思索对策,忽然,他看向挂在腰间的布袋,脸色一阵变幻,目露挣扎。
“妈的,早死早超生,干了!”
他一咬牙,从布袋中掏出那张记载着请神法门的兽皮卷,以及那两个巴掌大的神像。
在此之前他就已经分清了两个木雕神像的不同,因为神像的底座刻有字迹,一座刻着“八品城隍爷苏缄”,一座刻着“九品勾魂使黑无常范无救”。
显然,后者即是适合死神道统九品术士请的神。
既然下定了决心,他便不再犹豫,从布袋中取出从圆脸青年身上摸来的黄铜香炉,摆放在佛像座下石台的边沿上,将神像摆放在香炉后边,呈坐北朝南之势,又分出三支香,用燧石取火后点燃。
“我既没有焚香沐浴,也没有找个干净整洁的地方摆放神像,而且香炉里只塞了一把土,会不会让所谓的神感到不敬,以至于不愿降临,甚至降下神罚?”
白君朔拿着点燃的三炷香,忽然想到这个问题,一时有些抓瞎。
“不管了,今夜这劫过不去,都未必能活到明日,想那么多干嘛。”
“所谓心诚则灵,有些步骤未必重要,只要把握核心的要素不出错,未必会失败。”
这是自我安慰,但他已别无退路,若是离开此地,另寻他处过夜也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于是他不再耽搁,手持三炷香,寻着记忆步罡踏斗,末了,朝着神像躬身三拜,而后将三炷香插进香炉,然后盘腿坐下,两只手照着兽皮卷上记载的动作生涩地掐起请神法决。
同时,闭上双眼,沉下心神,按照步骤仔细观想神像的形象及其神话传说、历史背景。
一分钟过去。
三分钟过去。
五分钟过去……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倘若白君朔此时睁开眼,就会发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三炷香竟诡异地没有燃下去,三缕袅袅白烟静止,仿佛时间在三炷香上定格,而佛像上的枯叶却在随风轻动。
一滴冷汗从他的鬓角滑落,过去的时间并不算长,但他却感到度秒如年,因为他并没有如兽皮卷上所记载的那般感应到所谓的人神共鸣。
更可怕的是,他此时无法睁开眼,或者说他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他此刻的状态非常的玄妙,仿佛身处在梦境中,自己也知道是在梦境之中,但就是找不到出路醒来。
这是一条路,也许是黄泉路,也许是别的什么路,总之,是一条仿佛永远醒不来的路,他回不了头,一直在跑,拼命地跑,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一样,但他同时又能够思考,端是诡异。
“难道……真是命格不匹配的原因?还是说我细节没做到位,让他(她)或者是祂,感应不到我的虔诚,所以便不做出回应?不论是哪一种原因,或许这就是失败的代价或者说神罚?罚我永远醒不来,身体因长时间不能进食而死亡?”
“或许……我其实已经死了,死去了很久,只是我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我已经是鬼了,此时就在阴间飘荡……”
如此想着,他内心的恐惧被无限放大,感知也越来越清晰,仿佛梦境在逐渐变成实质,与此同时,身后的恐怖感知也变得愈发清晰,到了后面,他甚至能清晰得感觉到一股扑向脖颈的寒气。
就在这股寒意越来越逼真时,忽然之间,不知是不是错觉,冥冥中,他感觉自己来到了一处昏暗的房间。
这处昏暗的房间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身处在佛堂中一般,定睛看却空无一物。
他现在的状态非常的玄妙,仿若玩游戏时的第一视角,却又与玩游戏的体验不同,他不会想着低头看一下自己的手脚存不存在,他也不会想着回头去看看方才的那股寒气为何物,他只知道自己站在了这里,我思故我在。
犹如福至心灵,他觉得该是如此,于是他便看见一缕白烟如同突入水中的墨汁般浮现。
然而灵魂深处有另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该如此,于是他对这个现象又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仿佛人格分裂,一个告诉他,这很科学,一个告诉他,这特么哪里科学。
兽皮卷上的文字言简意赅,并没有对过程进行详述,所以白君朔并不知晓他前后的体验和所见正是仪式走到这一步时的正常现象。
在他看不见的外面,香炉中的三炷香像是停止不动的沙漏重新流转一般,红亮了起来,袅袅三缕白烟拐着弯飘来,顺着他的鼻窍钻入,三炷香越燃越快,白烟也越来越浓稠。
等到三炷香燃尽,三股白烟也彻底钻入了鼻窍。
而在冥冥昏暗中,白君朔看到一个由缕缕白烟勾勒出的轮廓渐渐成型。
他定睛一看,正是神像的轮廓。
这座神像轮廓还在变化,随着越来越多的白烟渗入,整个神像轮廓被白烟填充,像是在给它上色一般。
于终化为一尊头戴上书“天下太平”四个白字的黑底高帽,身罩黑袍,红舌贴腹,肤色黑青,五官狰狞凶恶,表情怒目圆睁,左手拿着钩爪锁链,右手握着哭丧棒的阴司神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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