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明珠笑了笑，她伸出手捏了捏顾怀明的脸颊，然后说道：“等到以后，我们就归隐田园。”
顾怀明顿时眼睛一亮，他问道：“当真？”
余明珠笑了笑。
“自然当真。”
顾家从西北归来，当今皇上亲自接见了顾老将军，还赏赐了许多金银财宝，并且恢复了顾家男丁的官位。
余明珠这个孙媳妇，自然是要带着孩子去顾家拜会的。
还在跟着染夏坐在另外一个轿子里。
余明珠手里头拿着一串碧玉佛珠，她对顾怀明说道：“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当年那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朝廷对西北十六镇的事情，说辞也非常的模糊。
甚至于此时的朝野臣子，已经没有多少人愿意提及西北之事。
毕竟此时已经和西蒙议和。
西北的土地归属之事暂且搁置，只定了不在战争的盟约。
可是无论是西蒙还是大梁的官员和皇帝们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等到大梁解决了江南的事情，大梁和西蒙之间必有一战。
顾怀明脸色有些不大好，从始至终，他从未主动向余明珠说明过此事。
“日后，我会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你的。”
他们二人到了将军府。
这将军府倒是跟余明珠想象的不大一样，将军府门前的台阶上满是青苔，大门上的红漆都掉漆了，门口的石狮子也有些破损。
余明珠从马车上下去，四处看了看，然后疑惑道：“怎么没有人修缮？好歹也是将军府。”
顾怀明看了余明珠一眼，而后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余明珠感觉顾怀明似乎有些不高兴。
“你怎么了？”
顾怀明叹了一口气。
“面对外祖父，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余明珠伸出手拉着顾怀明，她轻声说道：“来都来了，走吧。”
当年顾家人因为西北一事，基本上死伤殆尽，顾家将七人惨死，只留下一个最小顾七郎，顾七郎的妻子柳氏生下一个儿子顾蓝玉。
顾家由此便只有顾蓝玉、顾阿飞两个血脉。
顾阿飞的身世又有些特殊，所以真真只剩下一个独苗。
顾蓝玉早早站在门外等候二人，他看到顾怀明和余明珠顿时欢喜道：“小表婶，小表叔，你们来了！曾祖在里面等着你们呢!”
余明珠和顾怀明进了这院子。
不知为何一踏入这将军府，就感觉有一股子凉气往她身体里钻。
莫名地觉得阴气有些大。
等到了地方之后，她才知道这是为何。
只见到偌大的前厅之中，就只有顾老将军还有顾蓝玉两个男子，剩下大大小小几十个女子。
那些女子看顾怀明的目光极为奇怪。
小吉祥站在两人身后，吓得不敢说话。倒是小富贵，胆子倒是挺大，拉着自家妹妹的手不松开。
顾老将军须发皆白，一双眼睛无比犀利，他的身材极为高大，似乎比顾怀明还要高一些。
顾怀明走到顾老将军身前，跪下来磕了一个头。
“不肖子孙顾怀明拜见外祖。”
余明珠站在一旁却也不知道怎么办，她看到顾怀明拜了，便也想跪下来，可是这顾老将军却十分严厉地说了一句。
“你不必跪。”
余明珠有些讪讪地站到一旁。
这顾老将军冷声说道：“你可知道我顾家十三儿郎是如何死的？”
“十三位叔伯兄长死于西蒙铁蹄，不肖子孙不敢忘。”
顾老将军冷声说道：“你既然不敢忘，却又为何要做那出使西蒙的使节，还要与西蒙斡旋，还将我大梁的公主嫁给西蒙的可汗？”
听到这些余明珠顿时长叹了一口气。
大梁朝廷有两派，一是主和，二是主战，主战是南方官员势力的代表王暨和谢宏祖，主和的是则是韩奇和范启。
两人皆是北方出身。
大梁朝廷上的南北之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顾怀明跪在地上磕了头，低声说道：“不肖子孙无话可说。”
余明珠本来以为他们到这顾家不说和乐融融，起码也不应该如此冷脸相待。
可是现在看来，恐怕顾怀明在顾家也不好受。
小吉祥显然是心疼自家爹爹，她跑过来抓着自己爹爹的衣袖。
颇有些心疼地说道：“爹爹……”
顾老将军看了小吉祥一眼，终归是有些不忍心，他摆了摆手，低声说道：“罢了罢了，你只要记住，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顾怀明猛然抬头，他说道：“日后，我定然会带着大梁将士踏平整个西蒙！”
顾怀明说这话的时候，身子略微有些颤抖。
余明珠突然有些心疼他，心里头埋了这么多东西。
顾老将军让顾怀明站了起来，他开口说道：“人已经见过了，你们走吧。”
余明珠拉着两个孩子往前走了几步，带着孩子给顾老将军行了礼。
顾老将军长叹一口气。
“点了点头，算是见过了礼。”
顾蓝玉将两人送了出来，顾蓝玉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余明珠倒是对这孩子产生了几分兴趣。
在这样阴郁的环境之中长大，却能如此开朗，属实有些诡异。
顾蓝玉对着余明珠说道：“表婶，家里的奶奶婶婶们丧夫丧子，心里头不开心，你莫要怪罪。”
说着他们出了院子，将军府的外头挂着白色的灯笼。
她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挂着白色的灯笼，这太不吉祥了吧。”
顾蓝玉摇了摇头。
苦笑道：“这是曾祖的要求，说是西蒙一日不除，将军府的灯笼就一日不换。”
余明珠长叹一口气，她看着身旁沉默的顾怀明。
突然间有些明白顾怀明的所作所为了。
他就像一个做错的孩子，拼命的做一些事情弥补自己的过错。
上辈子的顾怀明四十岁就白头，想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余明珠盯着顾怀明看，却在他的头上发现了几根银丝。
她顿时愣住了，她的夫君今年不过才二十多岁，却已经有了白头发。
“夫君，你居然有白头发了？”
余明珠将顾怀明头上的白发取下来，她的表情有些担忧。
上辈子顾怀明不到三十便重病缠身，身体状况使他在政治斗争中处于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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