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中,若是知晓主子与其他男子染有私情,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死,二是三缄其口。
她不知道自己在潘爱子心中到底占有地位,若是只是个随便可以更换的寻常宫女,那她小命即将休矣。
“夏蝉,我相信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眼下,你只需用点心,好好替我擦背就是。”
即便背对着夏蝉,潘爱子还是能够轻易的洞彻夏蝉心底的担忧,语声不轻不重道。
“是。”
暗自松了口气,夏蝉不敢再分神,一心一意帮着潘爱子沐浴。
室内顿时寂静一片,唯有水声哗哗作响。
潘爱子伸手捡起一片娇艳欲滴的花瓣,默不作声的静静把玩着。
她之所以不想和夏蝉澄清她与薛靖是清白的,那是因为她不想浪费唇舌,从古至今,后宫中的肮脏事实在太多太多,即便她当真解释了,夏蝉也未必会信。
与其勉强逼着夏蝉相信,倒不如让夏蝉误以为自己知道了主子不可告人的秘密,而心存随时会被灭口的恐惧,让她越发忠心的伺候左右……
蓦地,似是想到什么般,潘爱子秀眉微蹙,轻声细语道:
“夏蝉,那日我突然晕倒,太医除了说我怀有身孕之外,还说了些什么?”
手一抖,布巾“啪”的一声掉落水中,夏蝉神色慌张的行至潘爱子面前,低垂着头,静默不语的跪倒在地。
“夏蝉,你曾说过,会忠心于我,难道都忘了吗?”
见夏蝉双唇紧闭,没有半分言语之意,潘爱子神色一凛,冷冷质问道,语声虽然不大,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奴婢不敢。”
身心猛地一颤,夏蝉慌忙摇头道,然而视线在对上潘爱子那双似是能够洞彻心扉的锐利双眸时,便有些心虚的再度低垂下头。
“说。”
冷眼瞧着似是有所顾忌的夏蝉,已然失去耐心的潘爱子沉声道。
“姑娘,皇上不让说,您就饶了奴婢吧!”
沉默不语的潘爱子只是用越发森冷的目光直直注视着面有难色的夏蝉,看的她后脊阵阵发凉,额头很快便布满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夏蝉思量再三,低声哀求道:
“姑娘,奴婢若是说了,你可千万别告诉皇上是奴婢说的,否则奴婢必定性命不保啊!”
见潘爱子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夏蝉才继续道:
“那日,太医诊出姑娘有喜同时,也查出姑娘你心脉严重受损、气血不足。若是硬要腹中胎儿,待得十月怀胎生产之时,姑娘很可能会休克而亡。”
“那皇上怎么说?”
“皇上要太医拼尽全力,也要护姑娘母子周全。”
闻言,潘爱子只觉的心像是被人重重击了一拳,闷闷的疼。
原来薛谨之对她的宠爱,也仅限于繁衍子息罢了。
她早知皇家的人都是薄情寡性、自私自利的,为何心还会痛,还会觉得苦涩?
难道她在不知不觉间真的对薛谨之动了情不成?
面无表情的凝视着手中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潘爱子缓缓的将手合拢,直至骨节微微泛白,花汁顺着掌延滴落。
幸好她问得及时,才没有让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泥足深陷。
“姑娘,水凉了,奴婢去取些热水来。”
偷眼瞧见潘爱子娇嫩的唇角浮现出一抹阴冷的笑,顿觉毛骨悚然的夏蝉硬着头皮,牙齿打颤道。
“不必了。”
敛去嘴角阴冷笑意,双眸不含任何情绪的望了眼急于想要逃离的夏蝉,潘爱子站起身子,语声轻柔道。
夏蝉不敢有所怠慢,忙忙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干布巾,仔细擦拭潘爱子的身子。
约莫过了两柱香的时辰,穿戴妥当的潘爱子方对始终惶恐不安的夏蝉道:
“夏蝉,我先上楼休息了,你收拾好之后,便回去歇着吧。记住,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就当一场梦,明日醒来,最好忘的一干二净。”
语毕,不待夏蝉回话,潘爱子便扶着楼梯扶手,姿态轻盈的往楼上行去。
次日,铅云低垂,雨依旧连绵不绝的下着。
用罢午膳,闲着无事,潘爱子便躺到了贵妃榻上,正欲小歇,就听得守在房门外的太监通传道:
“皇后娘娘驾到。”
按捺下心头的不悦,面上挂起喜悦之色,领着夏蝉出门的潘爱子,正欲佯装亲昵的唤公孙蓉儿,视线却被站在公孙蓉儿身旁的男子所吸引。
“子儿。”
温柔的嗓音似云朵一般柔软,携着满满的欣喜在阴雨绵绵之中响起,给人一种阳光般的温暖。
潘爱子只觉得鼻子一酸,泪水便难以自控的涌出眼眶。
“季叔叔。”
顾不得廊外大雨瓢泼,一头栽进季林的怀里,潘爱子便毫无顾忌的大哭出声。
季林之于她,是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她原以为自己很坚强,只要心中有恨,什么样的艰难险阻都能挺过去,然而,就在看到季林的一刹那,她才知道,自己其实捱的很辛苦,内心深处,她很渴望有一个安心的怀抱让她依靠,让她可以放声大哭,将心中的苦闷难受通通随着泪水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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