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教室里的苏墨羽在上课期间，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上的号码，竟然是源自许副校长的办公室。
苏墨羽向授课老师打了个招呼，就起身走到教室门外接电话。
许副校长这次到没什么客套之词，言简意赅道：“小苏，先前我和你说过邹院士近期会来学校一趟。我刚收到消息，他现在人已经在机场，大概再过一个多小时就会到学校。你在学校吗？就我了解，他这次呆在学校的时间不多，但是愿意抽空见见你，要不然你先过来我办公室这边等吧。”
苏墨羽怔愣了一下，随即忙说：“我就在学校，我现在过来。谢谢许校长。”
挂断电话之后，苏墨羽没有回到教室收拾自己的物品，直接往许副校长的办公室走去。
许副校长似乎今天心情格外好，笑眯眯跟个弥勒佛似的。
见苏墨羽过来就让她在沙发上坐下，伸手指了指一个方向，笑着说：“看见没？这里最里面那间就是邹院士办公室，不过他这两年很少回来，门常年锁着，怕是都要积灰了。我刚让人拿了钥匙去打扫，等下邹院士就在那里见你。”
苏墨羽点点头，说：“好的，谢谢许校长。”
许副校长又给她打预防针：“我和邹院士电话里聊过，他还是没有愿意收学生的打算，我劝了两次都没松口。这次他说愿意见见你，和你当面沟通一下，我也很意外。不过，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
苏墨羽知道邹院士收学生必然不易，但她却有一定要成为他学生的理由。
如今能够见到人，也算是迈出第一步。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却令人煎熬。
很快，苏墨羽就见到了这个经常在电视新闻中出现的国之栋梁，邹春明院士。
他有些风尘仆仆，容貌看起来比电视里苍老憔悴一些，身形清瘦，但没有很多学者身上的清高冷傲，反而显得很和蔼。
他和出来迎接的许副校长寒暄了几句，也是以寻常同事见面的态度，与一个亲切、普通的寻常老人没什么区别。
在许副校长介绍了他身边的苏墨羽后，邹院士笑着打量她几眼，说：“听说你想当我学生？如果这是在五年前，我很乐意收下你这么个学生，但是现在年纪大了，带学生也力不从心。不过我还是很愿意和年轻人交流交流，你稍微等我几分钟，我先去找些东西。”
邹院士在许副校长门口和他道别，又领着苏墨羽和一个助理往走廊最里边自己办公室走去。
想来被他留在办公室的也不是太重要的资料，邹院士没有避讳苏墨羽，直接用钥匙开了柜子的锁，查找一番后，从里面拿出一大袋文件夹，递给助理，交代说：“你先拿下去，在车里等我吧。我过一会儿就下来。”
助理接过这份沉重的资料后，点点头，从苏墨羽身边经过时还朝她微笑道别，出门后，顺手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邹院士看了看手上因翻找物品沾染上的灰尘，笑道：“这里很久没来，灰尘大。”
说着他从桌上抽出几张纸巾，在一把椅子上擦了擦，朝苏墨羽说：“坐，不用拘束。”
苏墨羽对邹院士的平易近人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哪怕他不是院士，作为一个普通师长，普通老者，愿意为学生擦椅子也是极为难得。
苏墨羽忙向他道谢，但随即邹院士的一句话却让她怔愣。
邹院士说：“我和Prof.Adrian是多年好友，他也曾不止一次向我提起你。你确实很优秀，我刚才说的话是真心的，只可惜现在的时机，让我没办法再收学生。我年纪大了，却还有很多未完成的心愿，时间已经不够让我再去分心。”
苏墨羽看到他说话时目光里的诚挚，心中知道他绝非推脱之词，她不由想起大洋彼岸的Prof.Adrian，他同样年纪大了，一生都在为数学付出，本可荣耀一生，如今却只能以“身体不适”为由，黯然退出学术界。
但哪怕如此，他却依然牵挂着自己曾经的学生，希望为她的前途铺路。
苏墨羽一时间思绪纷乱，心脏酸涩得说不出话来。
邹院士并不知道Prof.Adrian退出学术界的真正内情，见苏墨羽沉默不语，随和地笑了笑，说：“我在几十年前，同样在M大留过学，当时取得的成就，远不及你现在。我相信你在这条道路上一定能走得比我更长远，安京大学也有很多优秀的教授。我想见见你，主要是自己的好奇心，想看看被Prof.Adrian夸上天的学生究竟怎么样。”
苏墨羽沉默了一会儿，说：“邹院士，我想成为您的学生，是为了帮助您进行航天系统的研发。如果您的心愿和我猜测一致的话，那么我希望我的加入是您的助力。”
邹院士愣了一下，又笑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我看过你之前做了一个火箭发射模型，整体结构非常接近。但玩具是玩具，在模型上运转良好的算法，在现实情况下可能完全用不上。我相信你的潜力，也希望有一天你可以投身进航天事业中来。”
但现在说要帮他的忙，未免过于托大。
邹院士想了想，对苏墨羽提出了几个极有难度的学术问题，一方面想考核下她的学问，另一方面也想让她知难而退。
苏墨羽在听了邹院士提出的问题后，略微思索一会儿，就将破解思路和方法条理清晰地讲了出来。
邹院士见她从容自信，丝毫没有被问住，不由有些惊讶，随即抛出的问题难度越来越高。
直到最后，邹院士抛出了一个他最近在琢磨的一个难题，角度很偏，尚没有在任何学术杂志发表或探讨过，这才难到了苏墨羽。
邹院士看了一眼时间，说：“好了，我必须走了。”他在桌上拿起一张便签，写上自己的电话和邮箱递给苏墨羽：“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虽然我很遗憾不能当你老师，但还是欢迎你有问题和我探讨。”
苏墨羽见他态度坚决，只能接过便签向他告辞。
从邹院士办公室出去后，苏墨羽就见一个穿着黑色西服，身材高大，带着一只宽毡帽的男子从她身边走过。
苏墨羽从他身边经过时，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她回头看了一眼这男子的背影，虽然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但从身形来看，苏墨羽很快判断出他不是华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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