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按着她的手，声音极其温柔的对她说：“别动，再坚持一下。你现在多出一点汗好。”
顾野没有力气开口，不能对眼前的人做出更多的反应。黑暗再次席卷到了她眼前，她又昏睡了过去。
反反复复，她感觉自己就一直在黑暗中游走。中间有好几次短暂清醒的状态，她一直都没有睁开眼。唯一清楚的事情是自己身边一直都守着人，每当她想要动的时候，那个人都会用极其温柔的声音制住她。
隐约中，还有一双温柔的手划过她的脸颊，凑在她的耳边细语过什么。
那些都是不太清楚的记忆了。
顾野自己都不清楚。等她再次醒过来时，整个人的感觉已经有些不同了。至少痛意已经完全消退了，她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将眼睛一点点的睁开。视线从模糊渐渐转而清晰。
很好，她还是在老地方。夜寒没有将她送到医院。的确，以着他的性格，的确不会允许这样的她去别的地方。
任何出逃的机会都不能落在她的手里面才好。
她一转头，却意外地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程阳医生。”她惊喜喊道。
她脱口完连忙将自己的嘴巴捂住了，完全忽略了程阳还在打盹的状态当中。身子靠在软椅上，紧挨着他的床边。
可她的动作已经晚了。
刚刚一声唤已经惊醒了程阳。
“你感觉好一点了没有？”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问询顾野的安慰。伸手在她脸上的观察了一下。似乎确定了什么后，长长的松了口气。
“恩，已经没事了。烧也退了。”程阳笑里面甚至多了几分的欣慰。
顾野眨了眨眼睛，朝他问道：“程阳医生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傻丫头。”程阳朝她翻了一个白眼，伸手在她头上轻拍了一下。“这还用问吗？当然是过来照顾你了。我一接到电话就连忙跑过来了。吓死我了。”
顾野低声笑了笑。
她只是觉得惊喜，没想到居然能够在这里见到程阳。不过很快，她心里面被更大的忧虑给覆盖住了，“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医院的吗？我妈的病……”没有程阳的照顾，母亲的病自然是会耽误了。
程阳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说你是傻丫头你还真的是傻丫头了。”
顾野不解。
“我来这里之前自然是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好了啊，而且我过来是专门参与一个研讨会的。会上有些先进的医疗技术，我多了解了解可能会对救助你母亲的病情有帮助。”
“真的吗？”顾野整个人的眼睛都亮了，“那……那你了解什么了？”
一提到跟母亲的事情，顾野又重新活过来了。
她急着问更多的事情，却被程阳的笑止住了。“我这不急着过来照顾你了吗？一听说你病了，我就连忙赶过来了。说来也巧了，我们刚好遇见了。”
“是吗？”顾野只是愣愣一笑。“可能都是安排吧。”
程阳颔首，将更多的关注点放在了她的身上。“你现在是不是更应该关心一下你自己？”
“我自己？”顾野抬头，愣愣地望向他。“我没事啊。”
“你确定吗？”程阳挑眉，眼神在她的身上打量着。眼神将她看透：“你看你现在这个模样，你觉得很好吗？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差点就要把自己送到鬼门关了？”程阳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没有半点的笑意。
生死之间容不得半点的玩笑。
“你有好好照顾你自己吗？”程阳问道，“有在乎你自己吗？”
“我……”顾野无话可说。也不想为自己多开解什么。
程阳坐在她的床边上沉沉的叹了口气，“你啊，其他都不重要的。一定要好好把自己的身体给弄好了。”他说话的声音很柔，可眼神里面却带着满满的忧虑。“无论未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是最重要的。”
将眼神又递交给了顾野。
顾野一触，感觉到眼角有些微热。“谢谢你了。”她喉咙微涩，发出最诚恳的道谢。
好在程阳还愿意跟她说这些话，还没有放弃或者对她露出半点的失望。她低垂着头，看着自己苍白露骨的手。她都没有怎么注意到自己的身体，一开始只是赌气，可后面完全是凝结着一团抑气。
压在胸口，让她不得安宁。
“程阳医生。”
“我在。”程阳连声应道。
“我有一件事情想要摆脱你，我想请你，一定、务必要治好我妈。”
“你放心好了，我作为医生一定会竭尽的全部能力的。”
顾野弯唇，“谢谢了。”
“你刚刚已经说过谢谢了。”程阳提醒道，看着坐在眼前的顾野。感觉到她的虚弱，她现在透明的就好像一层薄纸。随时都有倒下来的可能。
顾野还是微笑，保持着刚刚的弧度，“没办法，要谢你的事情太多了。上次我还答应你说要请你吃饭了。估计这顿饭要欠很久了，我就怕……”说到此，她自己忽然停滞住了。她怕什么呢？怕自己估计等不到那一天了。
这一日日的折磨已经将她变得越发脆弱，连活下都是个问题了。
“我等你。”程阳掷地有声，打破了顾野的忧虑。“不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我都等你的。就算是为了这顿饭，你都要好好的。”
自然是一眼就看穿了顾野的心思，将她的想法洞悉。
“好。”顾野颔首。
程阳近两天的时间都陪着她，在帮她调理说话的同时，能陪在她的身边陪她说话。原本还有些阴沉的心情渐渐开明了不少。
“你笑了哎。”程阳有些惊喜的指着她嘴角的弧度。
“我每天都有笑啊。”顾野不在意的回道，并不理解程阳到底是在惊喜什么。
程阳用力的摇了摇头，“不一样，你之前虽然是有笑，但是大多数都是在敷衍我、或者跟我客气一下。你这个笑是真诚的笑。”为此他还有几分的沾沾自喜，“你不知道，你笑起来的时候多好看，就像是会发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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