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绿猗楼。
密室之内,只有四壁悬着昏暗的灯火,昼夜不辨。
顾莲笙坐在床榻上,身旁到处都是沾满血的纱布。
带血的衣裳被扔在一旁,杜若云坐在赤裸着上身的顾莲笙身后,替他仔细包扎着伤口。
“我早说了不会有何大碍,你还赶来作甚?”杜若云道,“这一条路,被精心安排,几乎不可能出什么意外,真是……你想让我怎么担心你才好?”
“那小子算盘打得倒是精,让你带人替他卖命,自己则去找那小丫头快活。”顾莲笙轻哼一声,道,“我不管你,你也不乐意,我有心管你,你却还怨起我来了。”
“都说了你学艺不精,”杜若云用完最后一截纱布,将被血水染红的毛巾按入铜盆的清水中,道,“班门弄斧。”
“也好,你平安无事,也免得我日后再去找那小子算账。”顾莲笙笑得云淡风轻。
“我觉得很奇怪,”杜若云双臂交叠横于胸前,蹙眉问道,“他不是陈梦瑶的儿子吗?对待杀你师姐仇人的孩子,你反倒十分照顾,这是为何?”
“你还管起我的家事来了?”顾莲笙笑出声来,“知道那么多有何用?”
杜若云还要回嘴,却听到暗格的气孔那头传来声音,是个萎靡不振的男人话音:“青莲,我的小心肝儿,你又去了哪里啊——”
杜若云顿觉气血上涌,提起刀便要出去,顾莲笙见状,连忙起身将她拉住,小声问道:“你要干什么?”
“怎么?舍不得我杀了你的恩客?”杜若云斜眼看他,眼中俱是杀机。
“你呀,真是……”顾莲笙伸出一只手指,摇了摇,半晌,却叹了口气,松开拦阻她的手,坐回到床榻上,“果然,你还是不该来的。”
“又要对我说那些话?”杜若云冷哼一声,神情却流露出伤怀,“你习惯了男人的身体,想着的却是我这个女人?”
顾莲笙没再吭声。
“你就是个畜生!”杜若云压低嗓音,狠狠骂了一句。
“都知道我不是东西,你还来这作甚?”顾莲笙口气寡淡下去。
“我不明白你想要做甚,”杜若云别过脸,不再看他,“成日放浪形骸,消磨光阴,你看起来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了,可心思却还是那么深,叫人看不透……”
就在这时,密室暗格气孔的另一头,忽然传来一声惨呼。
顾莲笙眼疾手快,立刻起身捂紧杜若云口鼻,透过暗格向外看去,竟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赫然是玄澈!
在他身旁,还站着一个戴面具的人。
“既然白鹿先生对我误会如此之深,那我便只好用这样的方式,来向你表示我的诚意了,”玄澈目光深邃,周身戾气远胜以往,“如我猜测不假,那个从凝霜谷出来的丧家犬,应当就藏在此处,机关暗门我不在行,不过,这一点应当是白鹿先生您的所长,对吧?”
他故作恭谦的嘴脸,愈发叫人恶心。
顾莲笙拉着杜若云的胳膊,不动声色退到屋角,三两下便打开了一道暗门,先将她推了出去,自己回身确认无碍之后,方跟随而出,扣上暗门。
这暗门通向的是条深入地下的密道,门洞一关,两侧灯火便相继亮了起来。
“你这么着急逃走作甚?”杜若云被他拉着一路狂奔,便即问道,“那个白鹿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可是一定不会简单,”顾莲笙边跑边道,“同门之中,便属我天分最差,那人既可与青崖匹敌,偃术造诣,定远在我之上,这密室根本难不倒他,除了逃走,别无他法。”
“可你我又能逃到哪去?”杜若云深感无奈,却又不得不走。
仓皇奔逃许久,二人终于看见一束光从密室尽头的门缝中照了进来,顾莲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大力推开那扇门,手腕却被一只从门外伸进来的手,重重握住。
“谁?”杜若云抢上前去,却不由愣住,“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而握着顾莲笙手腕的那个妇人,却蹙起了眉。
“她是我师姐!”顾莲笙喜道,“青梅,你怎么会……”
“这世道乱了,”竹隐娘渐渐舒展眉目,摇头长叹,“我若再不出手,只怕就完了——”
齐州城外,风起云涌,城内却是一片太平。
“所以说,是黄老他们带人救下你们?”萧元祺坐在堂中,一手支着额头,双目半阖,“那么清瑜、清琰二人,可有消息?”
“至今……下落不明。”曾勇犹豫片刻,方才开口。
“亲迎之日就快到了,这是在搞什么名堂?”萧元祺勃然。
曾勇低下头,不敢再吭声。
黄鸣松叹了口气,上前一步道:“庄主请消气,子这次也算是未卜先知,避免了庄中人手损失,还请别再怪罪了。”
“他们不知道,那么你呢?”萧元祺沉下脸,对高昱问道,“婚礼在即,他这是借口逃婚吗?你别自作聪明,他过去的那些风流业债,你最好老老实实都给我交代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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