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雍容华贵的慈宁宫内。
两名头顶珠钗的宫女,捧着还仅仅是样式的凤冠霞帔,默然侍立。
“这身婚服上的龙凤同和纹,龙与凤,为何颜色都是金色?”
太后魏不争一手被嬷嬷搀着,一手撵着霞帔,细细端详之下,额头花钿轻合。
不悦道:“龙是金色,凤便也是金色吗?”
黛眉微抻,眼色轻轻落在身旁绣娘身上。
绣娘穿一身绣着清淡荷花的淡蓝短领褂子。
双手叠在腹口,神色有些拘谨道:“龙凤呈祥,向来都是以龙为尊,凤为配。皇后的霞帔,自古便都是金色的。”
太后依旧皱着眉。
她是当朝丞相的妹妹,其年龄已过五旬。
自幼便是养尊处优的小姐,自嫁入皇宫,又被直接封为太妃。
后来魏丞相独掌朝政,为当朝天子尊称相父,魏不争太妃,也就被册封太后之位。
几乎是从出生至今,都是天下女人羡慕的对象。
所以她的皮肤保养的很好,若非穿了一身高贵儒雅的衣服,简直与三十来岁的少妇有的一拼。
而且一直身居高位,身旁都是宫女太监伺候,自丞相执掌朝政之后,文武百官,皇族贵胄见到太后,都要跪拜行礼。
以致其养了一身不怒自威的气质,闻听绣娘言论,只一搭眼,便是无形压力,压的整个大殿内鸦雀无声。
绣娘依旧低头侍立,额角已沁出细汗。
还是自小就服侍魏不争太后的嬷嬷最懂太后的心。
她知太后并非指责绣娘,而是仅仅对这龙凤配色都是金色,这件事本身不悦。
一张大圆脸,堆满了笑道:“自古规矩都是可以改的,以前以黑色为尊,结婚典礼,都穿黑色婚服。如今黑色都做了丧服,红色反而成了婚服。”
“这龙凤合和的颜色,若太后不喜欢,吩咐她们绣房,改了便是。”
绣娘也附和,谨凭太后吩咐。
“金龙对彩凤,这龙的颜色不改了,把凤的颜色,改成五彩斑斓的彩色吧。”
太后眉头舒展,那皱起眉头的,便是绣娘了。
不过她的眉头,也只是轻轻一皱,便也舒展开来。
幸亏是要她绣五彩斑斓的彩色凤凰,若是五彩斑斓的黑凤凰,那这绣娘得提前几千年,就懂的乙方的痛苦。
满口答应下来。
又听太后道:“而且阴阳和合才能龙凤呈祥,这一龙一风,一定要绣的一般大小。”
“不过,也不可将一龙一凤绣的分开对立,要做到龙中有凤,凤中有龙。”
绣娘闻声,那舒展的眉头又重新皱了起来,而且越往下听,眉头皱的越紧,几乎都快拧到一块,拧成麻花了。
这方世界,以简为奢,以淡为尊。太后这般建议,实是令绣娘接受不能。
太后继续道:“还有,这婚服上的祥云也太单薄,太穷气。”
“云彩,彩云,不仅要白色的祥云,还要做五颜六色,五彩斑斓的云。”
“与凤凰一般颜色的云。”
“可能做好?”
连问两声,绣娘才回道:“谨遵太后吩咐。”
以为太后没了建议,心里稍宽心,这还在她作为绣娘的接受范围之内。
自幼便被家人逼迫学习女工,未嫁人妇,便为数百新婚夫妻,绣过婚服。
后来又因绣工闻名京城,而被召入皇宫绣房。她什么困难没遇到过?什么要求,不能满足?
在刺绣一道,她还是倍有自信。虽不曾立誓要做古往今来,天下第一的刺绣天才。
却也在许多刺绣的不眠夜,为自己嫁人的婚服,做了无数次设计。
太后对婚服的这般设计,算是给她开了眼了。
不过她自信还能做到。
两手在腹部握紧了。
可太后接下来的话,却令她差点崩溃。
“这霞帔的尺寸怎么样?符合月儿的尺码吗?”
绣娘老实回道:“郡主的身段尺码,还没有量,这只是先做出个样式,要太后赏眼。”
魏贤月是丞相魏不居的女儿,魏丞相升为相父,魏贤月自然也就被册封为徐国的异姓郡主。
她整日着男装行走江湖,其人潇洒恣意,最近更是在荆州整顿江湖小门小派。
量身做衣这件事,自然没有空闲。
这本不是绣娘的错。
可太后却道:“还不量?都什么时候了。再过半年,便是月儿与天子大婚之日,临期做不出婚服,你们谁给我担这个责任?”
话语一出,威严立起。
绣娘立马答道:“贤月郡主最近一直不在京城…”
可太后却直接道:“她不再京城就不能量了?还不是你们不上心?”
凤眼微瞪,怒道,“就不能在宫中选一个与她身材相仿的宫女,先做出霞帔,等月儿来了,试穿之后,再做细改?”
此话一出,确有十分道理。绣娘也是恍然,连连称错,求太后原谅。
太后仍是满脸不悦。
身旁的嬷嬷也劝道:“这群民间来的绣娘,脑瓜子蠢笨的很。哪有太后您聪慧变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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