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一章烫手的山芋
“内尔格杀了你一个伙计，还望马先生多多原谅。”肖老太太叹息道。
马厨子一愣，他正想问个明白，却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掉在自己的脸上。他伸手一摸，手上是触目惊心的血。粘稠的血，正一滴滴地落在马厨子脸上。
马厨子大惊后退，他一抬头，便看见天花板上有一张熟悉的脸。
马厨子大酒楼的一个小伙计，正动也不动地贴在天花板上。小伙计的眼珠暴突，舌头伸得多长。那粘稠的血液，正从他的嘴里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马厨子瞪大了眼睛，惊叫后退。
一个死人，怎么会贴在天花板上？
马厨子想不通，他浑身颤抖着，一张胖脸变得惨白。
肖老太太叹息道：“马先生生气了，你还不过去赔罪？”她看着那矮小枯干的男人，眼神里已有了责备之意。
矮小枯干的瘦小男人缓缓站了起来，朝马厨子走了过来。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瘦小男人一站起来，那紧贴在天花板上的尸体，便轰的一声掉了下来。
小伙计的尸体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发出了沉闷的轰鸣声。
马厨子吓了一大跳，他浑身一抖，小便都差点抖了出来。
看着那瘦小男人一步步逼近自己，马厨子脸上的紧张之色便越来越浓。
站在一旁的肖老太太，笑了笑：“内尔格虽是一个莽撞人，但绝不会滥杀无辜。”
马厨子站住，他想笑一笑，可脸上的表情却比哭还要难看百倍。
楼梯的拐角里，突然冲出了两个黑衣人，他们的衣着打扮，看上去很怪异，一看就不是本地人。两个黑衣人将小伙计的尸体放进了一个超大的黑色包裹里，然后将地板上的血迹擦干净。装尸擦地，动作麻利，一气呵成，绝不拖泥带水。
马厨子看着两个黑衣人下了楼，他还愣愣地站在那里。
尸体没有了，地上的血迹擦拭干净了，一切都恢复了原样，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马厨子傻愣愣地站着，仿佛做了一场噩梦。
就在马厨子愣愣发呆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什么东西在摸自己的脸。
马厨子大惊出手。他的手刚抬起，便感觉道面颊上被什么东西划过。马厨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见一个黄毛长尾的小猴子，飞也似地逃开了。
黄毛长尾的小猴子躲在肖老太太的身后，伸出半个脑袋来，朝马厨子做着鬼脸。
马厨子摸了摸脸上的抓痕，一颗心稍稍放了下来。
那瘦小枯干的内尔格，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马厨子身边。
马厨子突然看到了身边的内尔格，吓了一大跳。
内尔格冷冷地看着马厨子，他说话的声音更冷：“我家主人想和你交个朋友，不知马先生愿不愿意？”
马厨子一脸的谄笑：“愿意……愿意……求之不得……三生有幸……”
内尔格点点头，他那小小的脑袋一晃动，耳朵上那铜钱大小的耳环，就不停地晃动起来。
肖老太太缓缓靠在椅子上，一脸的笑容：“既然马先生乐意交我这个朋友，那我就不把你当外人了。”
马厨子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他躬身站在肖老太太身边，点头哈腰道：“是……是……”
肖老太太突然敛去了笑容：“我远道而来，就是想请马先生帮我一个忙。”
马厨子忙问：“什么事情？您老人家尽管吩咐。”
肖老太太淡淡道：“事关重大，马先生若肯帮忙，老身就感激不尽了！”
马厨子道：“您老人家太客气了……不知道是什么事？”
肖老太太没有说话，朝瘦小枯干的内尔格点了点头。
内尔格马上冲了出去，功夫不大就折了回来。他回来的时候，腋下多了一口棺材。
黑皮棺材，看上去就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内尔格将黑皮棺材轻轻地放在地上，垂手站到了一边。
肖老太太看着地上的黑皮棺材，一脸的严肃。
马厨子眼角的肌肉在跳动，他吃惊地问：“这是……”
肖老太太冷冷道：“你将棺材摆在一楼的大厅里，七天之后便有人来取。”
马厨子好奇道：“棺材里是……”
肖老太太打断了他的话，冷冷道：“这是一个秘密，你不要问，更不能打开，否则的话，便有杀身之祸。”肖老太太将“杀身之祸”四个字，说的很重，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马厨子吃惊地点点头：“我知道了……知道了……”
肖老太太又恢复了往昔的和善，她一脸微笑地走了过来，拍了拍马厨子那宽厚的肩膀：“马先生确实是一个大好人，能交你这个朋友，是老身的幸事。”
马厨子笑了笑，他笑得很不自然，脸上的肌肉僵直得厉害。
夜。冷夜。
马厨子孤零零地站在一楼的大厅里。大厅的正中央，那八条腿的长木桌子上，端端正正地摆放着那口黑皮棺材。棺材头正冲着大门口。
马厨子大酒楼一下子冷清了下来。没有主顾上门，就连店里的伙计，也都走了。
远处的街道，零星地传来了更梆之声。马厨子愣愣地站在大门口。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痴痴地站着。
马厨子突然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他能感觉到疼，他知道这不是梦，而是活生生的现实。
屋里亮着灯，门外却是漆黑一片。马厨子长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地关起了大门。
马厨子刚转身，就听到了柜台下传来了低低的哭泣声。哭泣声很小，断断续续，时有时无，但在静夜里却听得很真切。马厨子好奇地走了过去，他那臃肿肥胖的身子，倒影在地上。他踩着自己的影子，一步步走向了柜台。柜台的拐角里，蜷缩着圆脸短髭的男人。男人一头乱发，显得狼狈不堪。
马厨子奇怪道：“老鲁，你怎么啦？”
老鲁往柜台角落里紧缩，两只手紧紧地抱住了头，身体在不住地颤抖，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话：“别杀我……别杀我……”
马厨子吃惊不小，他没有想到，平日里机敏灵活的账房老鲁，竟变成了这副模样。
酒楼里还残留着酒香，但一切都恍如隔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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