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原也没错,谁让她投了个好胎,是林家嫡出的小姐,可你们千方百计的讨好她,如今林家岌岌可危,她这个大小姐人呢?”
林香乐接话道:“对啊!你们还记挂着她,可林白溪她早就跟南魏的栾子襄,我们林家最大的仇人!龌龊勾结,跑的无影无踪了,祖母对她千好万好,她心底可不记得半分,走的时候,招呼都不打一声!”
“要我说祖母这病,就是被那个林白溪给气的!今天姓林明天姓栾,一眨眼人家还成了南魏的皇族血脉,登高一呼,是准备打到咱们家门口了吗?”
“要真像街里坊间说的,她十六年都不在林家生长,说不定在外早就被调包了,根本就没什么林家大小姐,她就是个从头至尾的大骗子!”
此言一出,正正戳中了所有人心里的疙瘩。
一时间,人言纷纷。
大雪地里,吵吵闹闹,乱成了一锅粥。
隔了两道院墙,都挡不住这两位小姐的哭闹声。
临恪听的滋滋有味,坐在墙头上给自己剥了个烤番薯,香甜的咬了一大口。
说的有道理啊,十六年不在家里。
突然从外边回来,又突然跟着敌国的野男人私奔了,一转身还成了一国女帝……
这要没鬼,鬼都不信!哈哈哈!
他看着头上遮风挡雪的梧桐树,百般无聊的拔掉一片树叶,漫不经心的观察上边脉络。
底下暖阁里,似乎传来了几声剧烈的咳嗽。
临恪啧啧一叹:“听到这么戳心窝子的话,老太君都被气醒了吧!”
“哦不对,也有可能是因为我的烤番薯太香了,老太君也馋了……哈哈……”
……
从中午吵到了晚上。
一行人急赤白脸,最后还是谁也没有进来院子。
鸢素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晚膳时,定时捧了药碗进了暖阁。
一刻钟后,一声清脆的响声。
没多久,就见鸢素红着眼眶,手上端着碎成几半的药碗推门出来。
她泪水涟涟的又熬了一碗药,擦干眼泪,重新送了进去。
夜色昏沉,雪下个不停。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有几分要停的趋势。
府门前一排脚印,追溯而去直到了皇宫宫门。
……
赵皇后得到这个消息并不意外,也不觉得突兀。
只是满怀叹息的摇了摇头。
终究是到了尽头。
林家的荣耀与痛苦,都结束在了这一年的雪天。
从此后,虽然再没有显赫的荣华富贵,可也算是求仁得仁,得到了真正的逍遥自在了。
“罢了,告老还乡就告老还乡吧,人走茶凉,一朝天子一朝臣,都是定数。”
她缓缓垂眸,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手底下的折子。
朱红的印泥落下,方方正正一个章。
一旁女官上前替她捏了捏肩膀,“皇后娘娘也不要太感伤了,凤体要紧,林家早晚都要走到这一步,如今这个结果,至少还保全了性命在,已经算是好的了。”
赵皇后缓缓的点了点头:“是,能有这个结果,已经是好的了。林家哪怕是败的一无所有了,可最后还是自救成功了,本宫却不同啊。”
“本宫若是败给了姚国公,江山易主,人头落地,下到地底下都愧对先祖,更何况还有逸儿,好不容易才失而复得,本宫怎么忍心,就这么看着他,因为这个身份,惨死在这个冬天呢?”
她说着不由得触动了伤心,眼底一点泪光,没忍住落了下来,怅惘叹息声声揪心。
女官连忙奉上干净柔软的锦帕,“娘娘不要担心,太子殿下文武双全,心智坚韧,咱们往后的日子,一定能越来越好。”
赵皇后擦了擦眼泪,闻言却只是淡淡摇了摇头,仍然无声叹息。
这孩子文武双全,心智坚韧是不假。
可惜他却志不在人中龙凤,只想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到最后辛辛苦苦一番,仍然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她倒是没有强迫他的意思,只是想想就觉得可惜。
若真能到见到拨乱反正的那一天,中间该历经多少不容易啊,吃这么多苦,提心吊胆。
他却不想享受最终硕果……
女官见赵皇后心不在焉的蹙眉,淡淡送上托盘。
赵皇后把用过的锦帕放在上边,回眸把视线重新移回到手下折子上。
一点点合上。
“拿出去交给礼部去办吧。”
女官一礼,双手接了过来。
一阵风吹响了檐下挂着的铜铃,一声声回荡在天际,清脆细碎,却说不上欢喜也说不是悲痛。
到礼部来下了旨意。
林家上上下下跪在地上,一个个傻愣愣的被雪浸透衣袍。
老太君全然没同他们商量过,忽的一道告老还乡的旨意砸在了头顶上,所有人都是面如菜色,恍恍惚惚。
告老还乡?
告老还乡也就是说要离开丽京城,离开这座宅子,离开林家的金字匾额,放弃过往的所有荣耀?
虽然林家已经破布难遮,可他们宁愿维持着这一分的体面,也不愿意就这么离开丽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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