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一点点亮起来，东边的天际一片火红的朝霞刺目，一轮圆日露出来边角，新的一天开始了。
沈煜的人马，对皇城的进攻持续了整整一宿。
现在大概是因为城下堆叠的尸体过于多了些，才不得不暂时偃旗息鼓，进行清理。
震耳欲聋的炮火声终于停顿下来，凌澈负手立在城楼之上，俯视下方给不断抬走的御林军的尸体，紧紧皱着眉头。
程安开口：“皇上，您还没有用早膳呢，现在这边也没事了，不如就先回去吧。”
凌澈摇摇头，然后问一句：“陈统领何在？”
身后马上有人答话：“皇上，臣在！”
凌澈没有回头：“城内是不是眼见着已经没有御敌之物？”
那陈统领就颔首道：“是的皇上，微臣现在也很头疼，如果敌军再发动进攻的话，我们真是支撑不了太久了。”
凌澈蹙眉：“你去安排一下，叫一部分军士去拆房子，后宫之中下人的房舍，全部拆除掉，所有石器搬上城楼，用来抵御敌军。”
陈统领忙点头应是：“微臣马上就去安排。”
凌澈又补充道：“然后，你再把宫中女眷调集过来，在城楼上，隔一段距离架起来一口锅，准备好水，再把那些个木材搬上来备用，沈煜那边开始攻城，就安排人烧水。”
那陈统领刚开始还有些个云里雾里，不知道凌澈是何用意，可是听他说到最后，就已经豁然开朗。
他满脸喜色：“皇上这一招真是高明，城里什么都缺，独独不缺水，这样一来我们多撑上几日是不费力气了，微臣马上去准备。”
他说着就直接转身离开，脚步匆匆。
凌澈从始至终都没有回一下头，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沈煜的军营当中，外面的军士忙忙碌碌，军营里却是安安静静。
只是隐隐看到有人进进出出，却因为相隔的距离太远，看的并不真切。
他沉沉叹了一口气：“朕不会输的，一定不会！”
……
凌澈简单的用了早膳，然后带着程安出了乾清宫。
沈煜那里大概也在整顿人马，所以直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动静，倒是让大家都可以喘口气。
后宫底层太监宫女的住处，都在拆除中，兵士们忙得热火朝天，却又因为看到了可以坚持下去的希望，各自兴高采烈的样子。
蒹葭带着一众宫女给将士们备好开水，忙前忙后的。
凌澈立在一侧正观望，冷不防脚下有什么东西窜过去，让他吃了一惊，望过去的时候，却见雪儿正扑向蒹葭身边去。
蒹葭被它吓了一跳，随即蹲下身去，把它抱在怀里：“又跑去哪里淘气了，娘娘不在，你就无法无天了对吧。”
那雪儿蜷在她的怀里，一动不动的样子，温顺极了，像极了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凌澈蹙眉望着这一幕，心里有些个涩然。
而就在这时候，不知道什么人出声：“见过皇上。”
于是，所有原本都在忙忙碌碌的人们，就齐齐的施礼，蒹葭自然也不例外。
凌澈缓步到了她的面前：“怎么把它也放出来了。”
蒹葭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回皇上的话，本来雪儿一直有它专门的住处，也限制了活动范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娘娘离开以后，它先是每天不停的叫，然后就开始不吃不喝，御医也看不出来什么问题，奴婢没有法子，就把它放出来了。”
凌澈点点头：“也难得它一个畜生还这么重情重义！”
蒹葭又道：“把它放出来以后，倒是好了很多，也肯吃东西了，不过它总是出去乱跑，每天能见它一次就不错了，也不知道都跑去哪里。”
凌澈点点头：“有些事情交给其他人去做就好，你就负责照顾雪儿，免得它出了什么闪失，皇后回来会伤心。”
“是，奴婢知道了。”蒹葭应声：“奴婢一定会照顾好雪儿的。”
凌澈转身打算离开，他要去城楼上看看沈煜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可是走出去几步远的距离，又转身对蒹葭道：“从今日起，你就跟在朕身边吧！”
蒹葭愣了一下才道：“是，皇上。”
凌澈在前面走，蒹葭跟在后头，怀里的雪儿不安分，她就把它抱的更紧一些。
走了一会，蒹葭忽然迟疑着开口：“皇上，奴婢听说……”
“听说了什么？”凌澈问一句：“怎么你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了。”
蒹葭便道：“奴婢听说，公子…不，是明意远也反了，他之前就和沈煜串通一气，是真的吗。”
凌澈语气淡淡的开口：“是！”
这件事情，后宫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是前朝军士早就已经无人不知。
因为，明意远不止一次出现在皇城之下指挥人攻城。
虽然站在城楼之上看得不是特别真切，但是，很多人还是可以从身形举止上断定出来他的身份。
蒹葭也是听刚才那些军士提起来的，本来她还是将信将疑，从凌澈这里得到验证，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她虽然对明意远并没有多少好感，可是毕竟自己小时候是在明府长大，对于这个主子也是多少有感情的。
却怎么也想不到，明意远这一次竟然做出来如此令人发指的事情。
她心里难免替莺歌感觉悲哀。
她一心痴恋的男人，想不到却是如此背信弃义之人，也不知道她现在伤心成什么样子呢。
蒹葭胡思乱想着，心情自然也就恶劣起来。
走在前头的凌澈又开口道：“明意远罪大恶极，朕是不会轻饶他的，朕一定会给莺歌和皇后一个交代。”
蒹葭觉得凌澈似乎话里有话，可是她有些听不懂。
而就在这时候，前面，有人迎面而来。
蒹葭抬头望过去，却是淑妃慕容千阙。
见到她，蒹葭就马上想起来之前她和明嫣然说的那些话了，心里面不舒服，却也不动声色。
慕容千阙已经到了近前，然后俯身施礼：“臣妾见过皇上。”
凌澈蹙眉，目光从她明显隆起的小腹上掠过：“爱妃这样的身子，实在不适宜出来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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