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如既往的冷，半空中扬着雪花，落下来，便又消失不见。
明嫣然望一望阴沉的天色：“果然，今年的冬天来的有点急。”
蒹葭笑了笑：“可不是么，都开始下雪了，下一场雪估计就可以堆雪人了。”
去年的冬天，每次下雪，爱玩的莺歌都会堆一个大大的雪人出来，鼻子上插个胡萝卜，嘴巴呢就放一颗核桃，再给它戴上太监的帽子，那样子，真的是滑稽极了。
想起来莺歌，明嫣然脸色一下子有些苍白。
她当初给明意远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浮现眼前，让她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然后，她又想起来名相给高高悬起来的人头，还有他那一头迎风飘扬的白发。
在沈煜军营的那段日子，是她这辈子经历过的最最不堪的一段日子。
她从来不愿意去回想，可是却一次次管不住自己的心。
她抬手扶住一边的栏杆，停下来步子。
蒹葭有些意外，扶住她：“娘娘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明嫣然摇了摇头：“没什么，本宫只是想到了莺歌，心里头不大舒服。”
蒹葭不言语，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莺歌之前和她情同姐妹，她的死也一直让她耿耿于怀。
明嫣然叹了口气：“算起来，莺歌也已经去了一个多月的光景了。”
蒹葭点点头：“可不是么……奴婢昨个还梦到她，梦到她和奴婢说话，还说她想念我们，说着说着，眼睛鼻子里就流出血来……她还说，她再也回不来了。”
蒹葭说到这里，眼睛里有泪珠涌动。
明嫣然刚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前面传来脚步的声音。
她抬头望过去，就见凌澈和柳筝儿正迎面而来。
柳筝儿身上大红的风衣醒目，偎在凌澈身旁小鸟依人，看上去倒是无比和谐的一对儿。
明嫣然觉得，眼睛给刺得有点痛。
她敛去心头一抹苍凉，静等着两个人到了面前，然后才微微拜了一拜：“臣妾见过皇上！”
凌澈原本溢满温情的眸子里此刻不知道为什么染上一抹寒凉，语气淡淡的开口：“起来吧！”
明嫣然起身，一边儿的柳筝儿给她施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这是要到哪里去？”
明嫣然笑了笑：“不过是在屋子里待久了，所以出来转转，并没有想去的地方。”
柳筝儿便道：“娘娘现在身怀有孕，天气凉了，可要当心些才好。”
明嫣然点点头，刚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冷不防一边的凌澈先一步开了口：“皇后自然会当心的，毕竟这个孩子来之不易，是吧皇后。”
明嫣然怎么听着都觉得他话里有话，脸色不由得就变了，刚想要出言质问，凌澈却已经挽着柳筝儿离开，还没忘了冷冷的扔下一句：“朕还要去和德妃下棋，皇后自便吧！”
明嫣然站在原地，望着那两个人相偕远去的背影，好半天都没有动一下。
她的身边，蒹葭有些担忧的语气：“娘娘，您没事吧？”
明嫣然摇了摇头：“没事，本宫怎么会有事。”
都说是哀大莫过心死，如果心死了，就不会痛，也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她转身，向着和凌澈相反的方向而去，脚下的步子略略有些不稳。
蒹葭扶住她：“娘娘不必太把皇上的话放在心里，皇上只是暂时误会娘娘罢了，只要娘娘找机会和皇上把话说开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明嫣然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本宫觉得，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娘娘这说的是什么话？”蒹葭蹙眉：“皇上毕竟是皇上，哪有做妃嫔的和皇上较劲的道理，您就暂把这次的事情放到一边去，想想皇上以前对您的那些好处……”
明嫣然苦笑不已，的确，凌澈曾经对她好过，可是，她不是也一样对他掏心掏肺过么？
他是皇上不假，但是，他若真心在乎自己，又为什么不愿意给自己一份平等的感情？
如果，换做是凌溶，就一定可以。
想起来凌溶，明嫣然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起来。
缘分这种东西，还真是会捉弄人。
一步错，步步错。
……
凌澈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才慢下来脚步，他身边的柳筝儿抬头望一望他阴沉的脸色，踌躇了一下，试探着一句：“皇上心情不好？”
凌澈摇了摇头，敛去眼中一抹异色：“没有，爱妃怎么会这么问？”
柳筝笑了笑：“在臣妾没有入宫的时候，就听说皇上和皇后伉俪情深，举案齐眉，可是看刚刚皇上对皇后的态度……总觉得有点不对。”
凌澈蹙眉，寒凉的眸光定在她的脸上片刻：“你想说什么。”
柳筝儿叹了口气：“皇上对皇后一片情深，又何必对她那样的态度呢，未免伤人伤己……”
凌澈冷笑：“你还真是自以为是。”
柳筝儿眸光中一抹幽怨的味道：“皇上，您和皇后都是当事者迷……”
“休要再胡说八道。”凌澈脸上有着不可掩饰的勃勃怒意：“朕还真是看错了你，你以为有了朕对你的宠爱，你就可以无所顾忌了么！”
他说完，直接甩身离开。
柳筝儿立在原地，望着凌澈离去的背影，好半天都没有动一下。
身边的贴身宫女秀儿忍不住开口：“娘娘何苦要冲了皇上的肺管子，本来皇上对您宠爱有加，这下子怕是真给气着了……”
柳筝苦笑：“宠爱有加？那都是皇上做给别人看的，皇上心里除了皇后怕是再容不得别人，皇后的失宠只是一时的，本宫这么说，是断不会开罪皇上的。”
秀儿有些惶惑：“奴婢听不懂娘娘的话。”
柳筝笑道，眸色里一抹黯然：“懂不懂都没关系了，但是你只要切记，在这后宫当中，得罪谁都可以，却无论如何不可以得罪皇后，知道么。”
秀儿费解：“皇后不应该是娘娘的最大的敌人么，娘娘怎么还这么说？”
“斗得过的敌人是敌人。”柳筝淡淡的一笑，然后又叹了口气：“斗不过的敌人就只能努力做朋友知道么，不然就会死的很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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