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宫宴，奢靡程度自然不必一般。
明嫣然垂目望一望面前桌子上面排出去好远的菜式，略略皱了皱眉头。
如果换做是以前，她倒是可以大饱口福，只是现再怎样的美味，对她而言也是没有任何诱惑力的。
程安亲自动手，给凌澈面前的杯子里蓄满了酒，然后再绕到明嫣然身边，给她也满上一杯。
明嫣然望着杯子里面透明的液体，鼻息之间是沁人的酒香，她闻得出来这酒的出处，这应该是宫里面库存多年的，之前西域那边进贡上来的上好的国米酒。
以前她曾经也喝过的，非常喜欢那种米香的味道，不过此时此刻的她，却根本就没有什么胃口。
她抬手，漫不经心地转动那个酒杯，呼吸着空气中弥漫的浓浓的酒香，眸色淡淡。
凌澈已经端起来杯子：“今天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自然要以酒助兴，朕先干为敬！”
他一面说着，一面已经端起来酒杯一饮而尽。
底下的妃嫔们便也都端起了杯子，不过并没有人真的就去喝，因为按照规距，她们是要等到明嫣然入口才可以喝的。
可是此时的明嫣然不知道再想着什么心事，并没有动那杯酒。
凌澈微微愣了一下，随即道：“皇后如果不想喝就不要勉强了，毕竟酒味辛辣，伤了脾胃就不好了。”
明嫣然似乎因为他这句话，才反应过来什么，她笑了笑，随即也端起来杯子，轻抿了一口酒，只是一口而已，却也让她忍不住皱了眉头。
辛辣的液体到了喉咙处，让她不受控制的咳嗽了起来，身边的蒹葭急忙地上了一杯温水，帮她轻轻地捶打后背。
她咳嗽了好一会才终于稳下来，脸色却已经苍白如纸。
凌澈一直没有做声，眸中的忧色却是显而易见。
直到，明嫣然喝了口水，脸色渐渐恢复，他才开口问一句：“没事吧？”
明嫣然显然虚弱，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凌澈望了望她面前的酒杯：“皇后身体不适，就不要再喝酒了。”
明嫣然点点头，依旧没有开口。
凌澈这时候望了望程安：“不是说有安排歌舞的吗？”
程安急忙点头：“传歌舞助兴！”
于是，很快有衣着鲜艳的舞姬上场，她们平时都有专人训练舞技娴熟，又都是身材婀娜，风姿翩翩，飘逸的红裙随着身体的摆动而腾起来，远望去像是一只只妖艳的蝴蝶，美不胜收。
很多妃嫔都给吸引了注意力，而凌澈却一直是心不在焉，他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身边明嫣然身上，满满的关切。
可是，明嫣然却似乎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场中的歌舞上，并不曾看他一眼。
场面，有一种诡异的尴尬。
一曲歌舞终罢，另一曲还没有登场，有着短暂的空闲。
明嫣然在没有生病之前，就因为身体的先天不足不适久坐，现在病了，就更加的难以支撑。
尽管她的身后靠着坐垫，也才出来没一会儿的功夫，可是依旧有点支撑不住。
蒹葭在她的身侧又加了个抱枕，让她换了个姿势靠着，她却依旧有些脸色难看。
凌澈有些担忧的神色：“如果皇后觉得累的话，还是回去歇着吧。”
明嫣然摇了摇头，她倒是并不愿意留在这里，只不过这才出来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离开好像不大合适，而且，今日毕竟是除夕，她也不想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头。
而且她觉得，这应该是自己此生以来最后一次过除夕了……
凌澈虽然有些不放心她，可是见她如此坚持，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歌舞还在继续，婉转如天籁的歌声很是喜庆，配合着欢快的舞蹈，让大殿里面热热闹闹起来。
因为这属于是家宴，而且又是这么个特殊的日子，所以规矩也就相对少一些，一些妃嫔开始聊天，然后推杯换盏，好不开心。
凌澈却一直脸色不大好，时不时端起来自己面前的杯子，喝一口酒。
他酒量极好，所以即便已经喝了很多，也并没有什么醉意。
明嫣然半靠在椅子上，刚开始还似乎看得津津有味，可是渐渐的有些个打不起精神了。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无论如何也撑不到宫宴结束了。
没有吃什么东西，却依旧觉得嗓子里干涩难耐，她取了杯子，打算喝一口水润一润。
可是那杯子才端在手里，她就觉得心口处像是隐隐的刺痛一下，很短暂，但是那种痛感却是无比清晰的，让她差一点痛呼出声。
痛意来得快去得也快，以至于，明嫣然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也许，是因为刚才喝的那一口酒，刺激到了脾胃，所以才会如此的吧。
明嫣然心里面这样猜测着，也没有多想，喝了一口温水，然后放下杯子，重新靠回去位子里面欣赏歌舞。
宫里舞姬跳的舞，并不是她特别喜欢的类型，她其实更钟爱于那种接近于现代舞的西罗舞蹈，节奏快而且又放得开。
所以，明嫣然看了那么一阵子，就有些个索然无味了。
她望了望面前桌子上琳琅满目的菜式，有心想要吃上一点，一只手拿起来筷子，夹起来一片菜叶，可是还没等送到唇边，就直接掉落下去。
原因是，刚刚的那种奇怪的痛感又一次袭上心头，让她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哆嗦。
而她的这个动作，不仅是身后的蒹葭留意到了，就连凌澈也看到了，他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明嫣然一只手捂住胸口的位置，皱着眉头：“没有！”
这次和上一次一样，那种痛意转瞬即逝。
不过她可以肯定一点的是，这一次绝对不是自己的错觉。
也许是因为坐的时间久了点，有些撑不住了吧。
明嫣然不想因此坏了大家的兴致，打算自己先行退下去：“臣妾不过是坐的有些累了，想要下去休息一下！”
凌澈有些将信将疑的神情落在她的脸上：“也好。”
明嫣然在蒹葭的扶持下起身，然后转身回去内殿。
凌澈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眸色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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