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神罚之后就出现了天残,天残一族不但天生有残,而且没有成仙契机,更不用说成神了。神谕说:天残不得成仙,永无神格。
天残世代相传,没有例外。无论天残与别的种族如何通婚,后代必然是天残,神的惩罚残酷如斯。
为了摆脱宿命,天残老祖将身体奉献给了冥神,用来镇守冥云漏洞,从而得到了冥神的一个提示。
天残与神弃的结合可能会产生正常人,而且概率不低。但天残的血统要纯净,必须是九世天残。
天残部落,这一天两个游子回来了,天残一族的铁律,后代只能在部落里降生,这次回来的两人都是天残,他们的父母是天残,父母的父母的父母也是天残,他们孩子的血统将是最纯正的。
天残长老百感交集地等着,激动忐忑焦虑,这个计划他们等待了太多年了,一切为了摆脱宿命。两个游子即将带给他们希望,一粒冲破宿命的种子,一个九世天残。
临盆当日,整个部落都忙活起来了,长老看着这些先天残疾的族人们,心里有些酸。
他独自来到了祭坛,踏着蒙尘的台阶缓缓而上,这祭坛已尘封了无数年月,他们从不祭神,因为他们恨,恨神对他们的诅咒,但今日他要祭神。
神像不是神像,而是一只手,一只操纵命运的手,长老跪在了神像前,用他的独眼看着神之手,他天生只有一只眼,一只能看破人心之眼。
此时的独眼中有不甘有屈辱,也有希望。长老闭上了眼睛,对神之手叩拜。
“诸神在上,我天残一族已受神罚无数岁月,世代接受宿命,甘心情愿,愿神怜悯,允许我族脱离宿命,今日当有九世天残诞生,求神保佑,一定要是个女娃!”
神之手没有反应,长老跪拜不起,头抵着地,眼中流出了泪,顺着额头流到了地面。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人连滚带爬地跑上了台阶,他没有胳膊,好在有腿和嘴,由于掌握不好平衡已经跌倒了好几次,额头破了,但是他忘记了疼痛,以最快速度到了长老身后,噗通地扑倒在地,高呼道:
“长老,是个女娃儿!”
喜极而泣,长老哭着趴在地上,跪得太久,他起不来了。
女婴没在母亲身边留上片刻就被抱到了长老手里,长老慈爱地看着皱皱巴巴的女娃儿,“很好,小有残疾,心智健全,这是个善良有灵性的孩子,神终于原谅我们了!”
婴儿的母亲是个瞎子,耳朵格外的敏锐,听着外面长老的评价,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刚刚生产完的她筋疲力尽,但还是大声对外面说道:
“长老,请给孩子赐名!”
长老想了片刻,说道:“叫不足千金吧。不足就是残的意思,千金就是女儿之意。”
不足千金就是小别扭的真名,连吕延都不知道。
孩子满月后,要进行天择了。
所谓天择就是弃之荒野,等待世间的选择。
母虽目盲但有泪,母子分离是世间最大的痛,阿猫阿狗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人。但她不能违抗,这是天残一族的铁律,她也是这么过来的。
可是祸不单行,在孩子被抱走那一刻,孩子的父亲突然昏迷不醒,气息越来越弱,眼看要不治了。
众人把他抬到了长老住所,长老看了一眼,突然跪倒,哆嗦着说道:
“原来您,原来您是老祖。”
孩子父亲已经睁不开眼睛,微弱地说道:
“我是老祖的转世身,九世天残已生,我的使命结束,再无转世,特明示族人,世间再无天残老祖,我亡,族兴。”
不足千金被放到了山间小路上,整整一白天也无人路过,她哭过几次又睡了。没有野兽敢靠近她,它们对天残有本能的恐惧,就连飞虫也是如此。
深夜之时,一个老头挑着担子路过这里,她立刻哇哇哭了起来,老头抱起了孩子看了许久,自语道:
“这叫什么事儿呀,天残一族也搅和进来了。”
老头想扔下算了,可是她又哇哇哭了,老头又犹豫了,最后终于一狠心把她放进了担子里,“跟我走吧小天残,早晚被你害死。”
老头挑着担子来到小镇,开了一家镜子店,世人只知老镜头有个孙女,不知她是天残,也不知她本名不足千金。
吕延长大了,小别扭也长大了,两小无猜打打闹闹。小别扭也是喜欢吕延的。男孩的心是那么纯净,什么也装不下,她喜欢他的纯净,大人们说她们会成为一家人,她知道是玩笑,但她当做真的,她知道他也是当真的,对于未来她们毫不害怕,玩笑也可以变成真的。
可是一切都在那天夜里改变了。
春节刚过,吕老爷子的庄园,老家伙们还在纵酒言欢,小别扭累了,就回房间睡下了。
深夜,她突然惊醒了,因为窗前站着一个人,一个独眼的老人。
没有灯,昏黑中一个独眼的黑影,叫她怎么能不害怕。
还没等她叫出声来,独眼老人在她额头点了一下,她陷入一片迷蒙之中,再醒来时脑子里多了许多事,她知道面前的老人是谁了,也知道了自己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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