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门,这自然是指当年朝臣助英宗复辟的夺门之变,而夺的正是眼前这座奉天门。
朝臣趁代宗病倒之时,由都察院副都御史徐有贞出面,在太监曹吉祥和石亨的协助后,最终完成了一场没有流血的政变。
现在朱佑樘公然抛出来,自然是指朝臣要效仿当年徐有贞、石亨和曹吉祥等人的里应外合,将他朱佑樘这位皇帝给幽禁起来,改而拥立兴王朱佑杬。
虽然兴王朱佑杬不具备英宗的皇位合法性,但确确实实是朱佑樘之后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结合怀恩等人所鼓吹的废储之事,这里还真的存在可操作的空间。
朱佑樘现在对群臣抛出“夺门”指控,可以说直接亮出了王炸,给自己这个皇帝直接上了黄色四级警报。
都说衣柜太子没有政治头脑,但此刻朝臣的大脑是嗡嗡作响。
“陛下,臣等断无夺门之念,还请陛下明察!”刘吉看到事情已经彻底失控,当即急忙跪下来道。
倪岳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场政治演出,不管是为了名声还是肚子里所积的怨气,仍是不肯服软地道:“兴王天资聪慧、谦恭好学,陛下今初登帝位便罢日讲黜经筵,不及兴王远矣!”
这个时候,你就别再说话了吧!
正准备要劝住朱佑樘别乱扣帽子的朝臣们听到倪岳还在指责,偏偏又提及兴王,顿时眼睛复杂地望向这个二百五。
“兴王贤明,朕乃昏君,你们有些文臣大概都是喜欢兴王这般的皇帝吧?只是你们操之过急了,朕还没有病倒,今日朕还坐在奉天门,朕的忠臣良将何在?”朱佑樘想的便是将事情闹起来,当即便借题发挥地道。
“臣在此!”
话音刚落,在场的文武百官纷纷有人进行回应道。
“谁人敢夺门,先过本国公这一关!”
“对!谁里外勾结行谋逆之事,过了本侯这关再说!”
“你们文臣通通当诛,兴王再如何贤明,今陛下乃天子也!”
……
刚刚不久被罚俸的英国公张懋最先跳出来,其他的勋贵们看到政治投机的希望,当即便纷纷进行响应道。
虽然他们不太相信文臣敢夺门,但如果文臣的气焰能够被打压下去,那么便是他们武勋的出头之日。
至于真相,这个重要吗?
这帮文臣一直都在玩阴谋诡计,他们要陛下防外戚防勋贵和皇亲,甚至一直推崇内官不得干政,无非是想要自己把柄朝政罢了。
“有人意图夺门,护驾!”刘瑾亦是丢下倪岳,显得惊慌地跑回奉天门这边下令道。
一众锦衣卫和力士宦官纷纷登场,亦是如临大敌般护在朱佑樘身前,毅然将场下的文武百官视为假想敌了。
这……
倪岳看到这个架势,终于意识到事情变得有些不一样,但这分明就是朱佑樘在小题大做,更是想要借机化解他们文臣联手逼宫。
“臣等并断无夺门之念,还请陛下明察!”
徐溥对倪岳的言论十分的头疼,而今最重要的事情已经不是经筵,而是要解释清楚夺门的指控,便是向朱佑樘服软地道。
“倪岳,谁是你的同党?”朱佑樘自然是要趁机闹大,当即质问倪岳道。
倪岳已经被两名锦衣卫抓住,闻言便理所当然地道:“若是开经筵一事,满朝文武都是臣的同党!”
“陛下,臣非倪岳同党!”
“陛下,倪岳含血喷人,臣并非其同党!”
“陛下,经筵之事乃臣独念,跟倪岳绝非同谋,请陛下明察!”
……
在场的文武百官即便“经筵同党”都不敢接,而今的倪岳简直是一个得了瘟疫的人般,却是纷纷划清界限地道。
“满朝同党吗?若朕今日不同意重开经筵,朕便是德不配位的君王,这张龙椅该由兴王来坐,对吧?”朱佑樘将这帮官员的明哲保身看在眼里,显得戏谑地询问道。
刘吉知道重开经筵是不可以再进行逼迫了,当即明确地表态道:“臣等绝无此念!”
“当真没有吗?你们以先帝废储为由,而朕今日不同意重开经筵是昏庸无道,汝等便能名正言顺地拥立兴王,行夺门之举!”朱佑樘像是已经看破他们的阴谋,便将夺门的谋划过程说出来道。
一些官员听着朱佑樘这么一说,发现“先帝废储”和“拥立兴王”真的能够联系到一起,不由得暗道:莫非真有人想要夺门?
“陛下,废储之事定有奸人作崇,臣当年从未听闻先帝有此念!”
“陛下,臣亦不曾听闻,陛下当年至孝宽仁,先帝又岂会动此心思!”
“陛下,废储之事定是小人胡编乱造,臣恳求交由刑部查明,以碎奸人之阴谋!”
……
在场的文官有人发现问题的症结是在“先帝废储”上,若能澄清这笔糊涂帐便能消除朱佑樘扣下夺门的帽子,故而纷纷站出来表态道。
终究而言,他们并不能从“护储”中捞得好处,而当年的“废储”确确实实只闻其声不见其豹,甚至有可能真是有人造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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