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农村中学里当了十年教师,又转行从事银行工作——这种跨界幅度确实有点儿大,就像时空穿越一样。再加上,王加根没学过经济和金融,也没参加中国A银行组织的上岗培训,是个地地道道的“门外汉”。
常言道,隔行如隔山。
到中国A银行孝天市支行上班没多久,他就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这一点。每次参加会议,或者听别人交谈,他如同听天书一样。很多银行专业名词和术语他都是第一次听到,完全不清楚是什么意思。比方透支、头寸、汇差、挤兑、存贷比、存款准备金、信用卡、呆账等等,诸如此类。为了弄懂这些名词和术语的涵义,他只能去翻阅书籍,查金融词典,或者虚心向别人请教。
坐在会议室里,他总是专心致志地倾听,认真做好笔记,还把行领导的讲话用微型录音机录下来,散会之后,就反反复复地重放。
在他心目中,行领导都是银行家。他要努力从这些银行家的讲话中,学到银行专业知识,熟悉中国A银行和孝天市金融同业的情况,挖掘新闻宣传素材。
他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以前在牌坊中学和教师们一起谈起钱时,用的量词多半是元、角、分;而现在进入银行之后,无论是开会,还是平时聊天,大家一提到钱,用的量词都是万元或亿元。
两相比较,就可以看出银行的财大气粗。
转眼间,王加根到中国A银行工作已经两个礼拜了。他依然住在国光旅社,一日三餐到处“打游击”,食宿问题一直没有得到解决。
住房成了最大的心病。敬文托了好几个同事和朋友,四处打听,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愿意短期出租住房的房东。出租房在孝天火车站附近,二十多平米,每月租金四十八元。王加根觉得还行,就兴致勃勃地跟着敬文去看房,结果却非常失望。
虽说那房子所处地段不错,离他上班的地方也不是很远,但屋子里空空如也,什么家具也没有,连睡觉的床铺都得租户自己买。又没有厨房和卫生间,没有自来水,用水得去火车站广场的公共厕所。
太不方便了!他只好放弃。
租房的念想断了后,王加根的确很郁闷。尽管当初去国光旅社开房时想得很开,但长时间住在旅社里,还是觉得不方便。再加上,他原本是教师,暑假是可以在家里休息的。他现在放弃休假到银行里干活,本来就做出了牺牲,还要自己每个月倒贴一百多元的住宿费,吃饭也没有人管,还不如那些从农村来的揽工汉。
这叫什么事呀?
在银行上班时,忙起来他顾不上想这些,但一旦闲下来,这事就如讨厌的蚊子苍蝇一样来骚扰,搞得他心烦意乱。
有一天,王加根去喊别人到办公室接电话,走到一楼时,发现大门左侧有间宽敞的耳房。里面摆放着两张单人床,住着两个年轻的保卫人员。因为耳房面积比较大,还有好大一片空地方。
“我能不能在这里挤一挤呢?”有了这个想法后,他气喘吁吁地爬上七楼,找行政股的左股长,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没有床!”左股长有点儿生硬地回答。
虽说碰了钉子,王加根并没有放弃,小心翼翼地提出,没有床他可以自己买,只要支行同意他在耳房里睡觉就行。
左股长说,这事他作不了主,得请示支行领导。
“那我等您的消息!”王加根高兴地说。
左股长又改口道:“这事你应该先向你们孙主任汇报,由办公室向支行提需求。另外,在大楼里住宿,还得征求保卫股的意见。”
这么麻烦啊!王加根心里凉了半截儿。
他蔫头耷脑地往楼下走。路过五楼的政工室,政工室主任徐新如热情地与他打招呼,还叫他进去坐一下。
徐新如是转业军人,与他进中国A银行工作的时间差不多。
他们平时碰到互相点个头,没怎么交流,但算得上是个熟人。
徐新如邀请王加根“来坐一下”,明显是句客套话。若是平时,加根肯定会礼节性地谢绝。今天由于心情烦闷,正想找人聊聊,他就不客气地走进政工室,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徐新如拿一次性纸杯给他倒了一杯水,挨着他坐在沙发上。
王加根喝了一口茶水,就怨气冲天地发起了牢骚,说的主要是食宿无着的苦恼。
“什么?你一直住在旅社?”徐新如听过王加根倒苦水,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得知他每天在外面吃粉面,啃烧饼,也感到非常吃惊。徐新如告诉王加根,A银行孝天市支行机关是今年五月份从北街口搬到开发区来的。北街口那边的办公场所都空出来了,支行准备改成宿舍,提供给新员工居住。另外,北街口那边的食堂还在营业,早中晚餐都有供应,价格也比较便宜。
“真的吗?”王加根喜出望外,“这些情况我都不知道呀!也没有人跟我讲。谢谢您!谢谢徐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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