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钱他们刚好拿得出来,因此两人都觉得比较满意。
为了保证新居的美观和协调,他们把旧家具抹得干干净净,该维修的都进行了必要的维修。又忍痛割爱,扔掉了那些没有实用价值或者有碍观瞻的东西。诸如,底部发裂且破了檐儿的塑料洗脚盆,油漆脱落、靠背断裂的木椅子,皮革破损、弹簧松懈、一坐一个坑儿的旧沙发,以及生了锈的饼干盒,有点儿漏水的铝盬子……
挑了个尾数为“八”的良辰吉日,王加根到街上请了两个拖板车的“兔子”,帮他们搬家。因为孝北县一中与A银行孝北县支行仅一墙之隔,相距很近,加上他们的东西又不多,花了不到两个小时,搬家就全部完成了。当最后一板车东西进入A银行孝北县支行大院时,王加根燃放了一挂长长的鞭炮,把乔迁的喜庆气氛推向高潮。
整理和安放搬过来的东西,又花了一整天时间。
经过精心的摆设和布局,家里焕然一新,很有个看头。他们觉得自己简直步入了富人行列,起码也达到了小康水平。尤其是抽油烟机和燃气热水器首次亮相,着实让他们一家三口兴奋了好一阵子。
王欣最高兴的,是她终于有了单独的房间。再就是,洗澡不用坐在脚盆里面了,能够站在花洒下淋“热水雨”。
他们一家人关起门来偷着乐,真有一种从地狱步入天堂的感觉。不过,这种美好的心境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随着宿舍楼入住人家的增多,特别是看到别人家的奢侈、豪华与高档,他们又开始自惭形秽了,失落之感油然而生。
隔三差五,就有大卡车拖着成套的新家具和各种各样的新家电进入A银行孝北县支行大院。据知情人讲,好多人家都把旧家具和旧家电全部处理了。或送给亲戚朋友,或卖给废品收购站,不让那些旧玩艺儿进入他们的新天地。所有的大件都重新买,而且都是最时兴、最流行、最高档的。比如,丁仲元家买了一套实木家具,花了一万多块钱。花万把块钱买一套木家具,王加根他们连想都不敢想。钟秀娟更抛,光家里的窗帘就花了四千多块钱!罗新初家买了二十九英寸、平面直角大彩电,夏宗明家添置了双开门电冰箱和高档组合音响……
王加根进A银行工作之后,也见识过同事们的财大气粗。吃穿住用舍得花钱,打起麻将来输赢成千上万。但是,如此集中地比赛式的高消费,还是让他大开眼界。
乔迁新居时正值盛夏。日最高气温接近四十摄氏度,低温也在三十摄氏度上下。从早到晚热得人难以忍受。晚上睡觉的时候,加根夫妻俩一台落地扇,王欣一台鸿运扇,总是通宵达旦地运转。但身上还是不停地出汗,心里如同火烧一般难受。
聆听着隔壁左右、楼上楼下的空调外机呼呼旋转,王加根总是感慨万千。他多么希望家里也装上空调啊!但是,一台空调得两三千元,他们根本就拿不出来。
由于炎热而睡不着觉,王加根问老婆:“你说,他们怎么都那么有钱呢?”
方红梅不假思索地回答:“鱼有鱼路,虾有虾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在银行天天与钱打交道,钱进来、钱出去,做的就是钱生意,弄钱自然不是太难的事情。”
王加根嘲笑她妇人之见,说:“你以为银行里那成堆的钞票能够轻而易举地拿走?银行的管理严着呢!营业网点必须日清月结,每天的账目要做到分厘不差。如果差一分钱,或者多出一分钱,都必须弄个水落石出。不查清楚原因,根本就下不了班!A银行向来有三铁银行的美誉:铁账本、铁算盘、铁制度。”
“铁个屁!钢都能熔化,铁就没有被腐蚀生锈的时候?只有你那么天真。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方红梅反唇相讥,“很现实的例子。我们搬家时,什么都得自己动手,自己掏钱,搬家后基本上没人送礼。你再看看几位行长和罗新初家,搬家也好,买家具买家电也好,都是企业派车,厂长经理轮番上门。谁知道那些东西是他们自己买的,还是企业送的?你又说得清楚他们收了别人多少礼金?”
王加根没办法回答这些问题。
搬家那段日子,眼见别人家门庭若市,他们家门可罗雀,王加根心里也产生过不平衡。不过,方红梅的酸葡萄理论,还是大大地伤了他的自尊心。当然,也并非完全没有人向加根献殷情。
搬家之后,余丰新就来找过他。见他家里窗帘没有装,就提出帮他装好。并且说,支行营业办公楼正准备装窗帘,费用可以在里面冲销,由支行统一结算。
王加根觉得这样不太好,当面予以拒绝,搞得他的副手非常尴尬。
事后,方红梅骂他装清高、假正经。
余丰新提出单位出钱给他们装窗帘,肯定是想借机把他自己家里的窗帘也一起装了。你拒绝了他,他就没有机会搭这趟顺风车,搞得大家心里都不痛快。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