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这些,惊醒时还未破晓。可细碎的铃声已经和月光一起,散了一地。
是客人啊…
推开门,是一个男人,衣服华丽,只是几处都残破了。他拄着拐,手腕上的伤口勉强用抹额包起来。
“坐吧。不知阁下来此,所为何事。”
他的嘴唇比多日缺乏灵气的我还要干燥,像是两片老树皮,上下碰了碰,声音呕哑嘲哳。
“我希望再见见我的表妹。”
“同辈之中我行一,她最小,我总在照顾她,她很任性,老是将人指使来指使去,只是我们之中只有她是京城本家的,所以都捧着她。”
“但我不一样,我是真的喜欢她,别人都觉得她性格讨厌长相憨蠢,可我看她分明无处不可爱。”
“后来她回来了,二表妹说是探望祖母,也一同去了。我心知要出事,不放心,便寻了个由头去相思湾。”
“我刚好赶上二表妹和她未婚夫的婚礼。”
“她前一日沉塘而死,婚礼上又突然现身,从新娘的花轿中钻出来,抱着新娘的头,一直在笑。”
“她说:“我来了。””
“那天太乱了,我伤了腿,本该回家修养,但我还是不放心她,梦见她来了这里,便赶来了。”
“我还能见到她吗?”
粟娅叹了口气:“其实你早就该见到她了。”
那天白无常告诉我新郎的尸体有凌迟到一半的痕迹,想来是他在活着的时候折磨新郎时被那姑娘撞见,两边都发了狂,做鬼后醒来便忘了自己做过什么,只记得寻他的表妹了。
“去吧,把你的拐杖留下,出了门,就能见到你的表妹了。”
愿你们在油锅里好梦。
红莲水榭天色尚未晚,满塘莲花开的正盛。听闻弟子送来新的任务,吩咐放在桌子上,一会再细看。照常召出天问习惯性使出术法,嗯,还好没有生疏。
移步桌前,轻瞥了一眼,信封模样倒是华贵。缓缓打开信封,脸色逐渐变化,抬头时已是满脸茫然。心中大概意思是,这些日子无聊,听闻他风度非凡,欲请之相见。又是怎么回事?这种任务也接。正欲将信焚去,忽然想到最近确是有些无聊,不如正好出去散心。
帘外马夫唤道。闻言掀开车帘,略微适应了一下耀眼的光线,走下马车。城外早已有官员候着,随他前往府中,准备见见那个百姓眼中有些有趣的人。引路的官员把他带到一处园林,随后告退。
步入园林,不远处一裘白衣闯入眼眸,不禁看的有些痴了。连人走近跟前都未察觉。察觉手臂被人抱住,正欲挣脱,听闻女子说,长大之后,我嫁给你好不好?
还没来得及答应,就看到星蔼蔼相辉,月皎皎流光。
今儿月色正好,便是于山上看去也望得到那山脚城池繁荣几许,烛火通明竟有几分与皓月争光之意。
仔细闲来无事,再瞥一眼那诸多繁华,平素冷清的性子竟也有些心动,又念着家中猫妖向来欢喜这些个热闹,回身唤上一句:“粟娅,可要去城镇里逛逛?”回应不出意料,便是致了跌跌撞撞于山野中穿行,险些跟不上前头身影,心下暗暗恼了自己,怎地便提了这入城一事?
倒也热闹,纵一身素衣白裳,也映得几分浅淡光影。于人群中穿梭,小妖葱葱玉指紧牵着衣袂一角,似生怕丢了心尖珍宝,不自觉绽了笑意。
总归不很喜欢这熙攘之地,知会猫妖一声后意欲寻处偏地稍候,路上却见得一处小摊,端的是热闹无比,尽是些女儿家莺声燕语,想着那位化了形不过少女心性,便忍了周遭脂粉气挤入人群。
那摊贩要的银钱不少,若是平日定索性掀了摊子拎着香囊走人,左右今儿热闹不好惹些见血营生,便纳着性子掏了银子再于人群中寻那少女。
未及言语拽人出了街市,看着人尚有些懵懂也不言语,只屈膝半跪,将那香囊系于少女腰间,起身正望进少女璀璨双眸,映着万千星河并璀璨灯火。罢罢罢,难得允她化形出门,此次便由着她玩个痛快吧。默默跟人身后,周遭是五光十色好不热闹,耳听得少年少女嬉笑打闹,再望望前方欢脱身型,虽是无聊却也值得。
已是入夜,不自觉打了哈欠,唇齿间却多了甜腻味道,是少女喜笑颜开手中捏了糕点,由是绽了浅淡笑意。也没什么不好。
星云低垂,街上人群渐渐散去,倒有些岁月静好之意,并肩而行也不显拥挤,忽地试着指尖温软,垂首,正看着少女勾着自己小指笑的欢脱。
向着城郊山岭行去,此次着实是有些晚了,城中百姓多已歇下,山间则更为寂静,只见得夜幕下一轮皓月高挂,映得这平日阴森的树林也添了些许柔和,望向身旁并肩而行的少女,轻声言道:
“可满意了?”
月亮被云给遮了,隐了光亮天地一片昏暗,屋中烛火颤巍着,夜莺鸣啼惊的小儿嘤泣哭叫,扰去了清梦留烦躁环绕。师兄温了酒,却自己饮去大半只留一盏,他倒好意思,说是怕我喝不完,饮多了又容易醉,第二日定会头痛。我便斥他:油嘴滑舌倒是厉害,你再如此气人,便给我滚出去同那夜莺睡上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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