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你笨……”她嚎啕道。
“好了,是我拖累你了,拖你后腿了,总行了吧。”好容易将人哄住了,李攸烨把她带出来,拎起袖子擦了擦脸,“别哭了,我们去找找有没有出路,或许能找到也说不定。”权洛颖提起衣袖粗粗地抹了抹眼睛,生气地把她推到一边,从怀里摸出通讯仪,试图给鲁韫绮传递信息,大概累了,干脆蜷腿坐了下来,李攸烨无奈地看她捣鼓了半天,渐渐要哭出来,心知必不管用,就打算去四处看看。谁知刚一动身,那人就登得站起来,“你去哪里?”
“找出路啊。”
“我跟你一起去。”
李攸烨笑,“好。”
“你说我们是不是真死了?”
“如果说有个托碗的老婆婆出现在桥上的话,我们多半就死了,现在还不一定。”
“她会不会是去吃饭了,所以现在还没出现?”
“她哪里用得着吃饭,光喝汤就够了。”
权洛颖觉得有道理,也笑,紧了紧握她的手,二人在这大圆球上摸索了半天,除了无尽的虚空一无所获。又回到原地,累得坐下来,李攸烨怔怔望着脚下那隔着一层玻璃似的故国疆域,和近在咫尺却无法触及的建康城,心中充斥着一股无能为力的沮丧。权洛颖倚在她肩上,泫然欲泣地望着天际那些星宿样的桥,无限眷恋的泪珠在眼眶里滚荡。
“你在想什么?”她喃喃,声音很轻,像要睡着了。
“很多。”
“最多是什么?”
“回去。”她的目中莹莹有泪,眼皮一沉一沉,眼前的景象一明一暗,终于缓缓垂了下去。就在这时,天空上的五行桥开始缓缓移动,有道光线落了下来,不多时又重归于寂。
“醒醒,醒醒……”
李攸烨被一阵轻声唤醒,睁开眼,一个蓝衣女子正笑着看她。她身后停着一座红得耀眼的火桥。她吓了一跳,抱着权洛颖往后缩,“你是谁?”
“不认识我了吗?”
“认……识。”才害怕。来人竟是苏念奴。
“那就跟我来。”她竟自顾转身上了桥,那熊熊烈焰对她竟毫发无伤。李攸烨唤不醒权洛颖,只好抱起她,犹豫地站在原处。她在桥上蓦地止住步子,回头,“怎么不走?哦,别怕,你是水阙主位,这些火伤不了你,快上来,晚了她会有危险。”
李攸烨惊疑不定地望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可最后一句听清楚了,试着往桥上触了触脚,这些火焰不像她想象中的炽烈,于是便踏上来。
“跟你说要你别怕了,我还会害你不成?”李攸烨一句话不敢回,周围的火焰来来去去,像在灯笼里鬼舞的烛影。后者略懂,抿嘴笑了笑,“跟我来吧。”就拖着蓝色的长裙朝桥的另一边走去。
李攸烨在后面小心翼翼跟着,怀里的人脸颊烧得通红,发里都冒了汗气出来,可是她自己丝毫未觉得热。不禁想起那人提的“水阙主位”字眼,下意识地去吻她的额头,听到她舒服地嘤咛了一声,呼吸跟着缓了下来,她心里一喜,连忙将她贴身抱紧了些。
终于走到桥的尽头,前边已经没有路了,可那人仍继续往前走,李攸烨正要询问,话到嘴边被眼前突然展现出的景象惊住了。原来这座桥的对面连着一条路,由精美的彩石铺就,一直延伸到远处那座宏伟的宫殿,宫殿笼罩在一片火焰中,一眼望去好似云中赤霞,两座高耸的阙楼,檐角飞展,将烈火托上了天际。天空澄澈明净如倒映的海水,有和煦的阳光辐照大地,亦有蓬松绵软的云团,安宁地畅游其中。路边开放了各色奇异的花草,芬香扑鼻,缤纷的彩蝶和蜜蜂于花间循舞,林木中传出黄莺和画眉的鸣叫声。一条婉转的河流,从青山那处汩汩绕来,几头壮硕的犀牛倒头在河边咀水,一群白羊在对岸咩咩吃草,几只纤细的白鹭闲立在浅水处,忽然张开无可比拟的雪白羽翅,往云中飞去。仿佛自然界的轮回般,随着几声咕吱咕嘎的脆声,又有一群白天鹅从云中返回,优雅地落在了河面那座粉白色的小石桥下面,收了羽翅,惬意地顺水钻过桥洞,在水面自在地享受对影的乐趣,也有几只淘气戏水的,不慎将水波带入了一对鸳鸯占有的芦苇塘,被素爱清静的后者嫌弃地撵飞出去。
这景状好似一片鸟语花香、安宁祥和的世外桃园,苏念奴在前面轻快地走着,衣裳随风飘动透着一股子水墨诗香才有的神韵,俨然画中的人物,清淡柔和。
“这里美吗?”她忽然浅笑着回头,似曾相识的眉眼,多了丝惬意在里头,“这些是我后来弄的,你娘自己在这里呆了十多年,竟想不到装弄一下自己的前院,我刚来时,陪着她过了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实在看不过去了,就叫来契阔、惠灵好歹打理了一番,怎么样,还过得去吗?”
听到她随口道出的人名,李攸烨非常惊愕,不知该回什么。感觉两臂有些酸了,就把怀里的人往上托了托。苏念奴笑了下,便不再多言,直接领她过了石桥,到了那赤宫脚下,李攸烨抬眼望去,这宫门楼比远处看时更加恢弘壮丽,正中两扇券门高约数丈,左右各开两间辅门,中门上悬一凤匾,题了“为霜宫”三个字,便知是纪为霜的所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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