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没爬起来。
不过不是因为他没力气，是因为他没意识了。
君度蹲下身，盯着他看了半晌。夏尔双目闭上，睫毛微微颤动，呼吸平稳……睡着了？
君度：“……”
最后到底把他拖去了弗仑雪山山顶。
修道院的修女席琳吓了一跳：“这是夏尔少爷？！”
“体谅一下，”其实君度很不想体谅：“他这阵子累垮了。”
席琳不经意皱了皱眉，她关切的看了夏尔一阵：“既然是劳累所致，就带他去泡温泉放松一下吧。”
君度不置可否，轻车熟路的把夏尔拖去了温泉，然后扔了进去。
看着君度半分不体谅病人的操作，席琳微微张口，良好的教养到底又没让她说什么。
“夏尔少爷到底怎么了？”她问。
君度想了想，平静的说：“其实对弗兰德利的事情，我没办法去评价，也不想评价。但是夏尔，他的下一步可能是需要买块地，再买个棺材，把自己埋地里去就结束了。”
席琳：“？？？”
她和君度不熟，但是她隐约记得头一次见到君度的时候，君度好像还挺有礼貌的？
怎么突然暴躁成这副模样？
还不是表情上的暴躁，他一如既往维持着漠然的神情，就像一个人工智能，再生气时候的语气也平平如常。
君度没觉得自己的行为哪里有问题，也不会在意问题：“你知道弗兰德利最近的大动作吗？”
席琳推了推眼镜：“嗯，是对于黑珊瑚的事情吧，哪怕我们在弗伦山上都有所察觉，实际上领主也拜托了我们帮忙。”
连修道院的人也来帮忙？这么说，领主那边闹出的动静一点儿也不比夏尔小啊。
就是不知道，最后是谁更胜一筹，而自己究竟站在什么……
君度本想把人送到就走，这么一想忽然不太放心让夏尔一人呆在这里，于是问：“你们这里有炼金室吗？”
“嗯，自然。炼金术是修道院的必修课程，你是炼金术士？”
看着席琳立刻开始了带路，君度赶忙快步跟上：“……那就请指教了。”
黄昏时分，夏尔终于苏醒过来。
他看着周围已经没有了人，分辨出现在在弗伦山温泉内。
然后他有几分的沉默，又一次闭上眼……怎么说呢，到底有没有达到预期？有些事情总是这样，难以控制，又难以克制。
席琳走到了温泉处，微微躬身：“夏尔少爷。”
夏尔感受到了视线的注视，睁开眼睛，裹着浴衣从温泉走了出来，晶莹的浅蓝短发还有几分潮湿，他开口，语气温润：“席琳小姐。”
席琳关怀道：“您感觉如何？”
“好多了，十分感谢您的招待。”夏尔仰头，看到了修道院内的寒冰皇雕像。似是不经意的说：“他好像在看着这里。”
席琳顿了顿，随即微微笑开：“神明大人是仁慈的，他一直在注视着我们，注视着被弗伦山祝福的每一个人。”
“这样么。”夏尔眸子低垂，秀丽的容貌在这一刻让不似人间造物，他好像笑了笑：“沐浴这里的温泉，就能得到祝福？”
“那是自然，神明爱着这个世界，他愿意将他的慈悲遍布此地，人人得以享受他的荣光。”
夏尔依旧维持着笑意，有几分温和，有几分复杂，他定神：“嗯……打扰了。我的朋友在哪里？”
席琳眨了一下眼，传教士的状态逐渐散去，她欲言又止：“……在您身后。”
夏尔这才惊觉，他好像终于回神，多了几分生而为人的烟火气。
君度一袭黑衣，和往日同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夏尔不由得苦笑，君度破坏气氛真的很有一手。
“谢谢你把我带上来……所以我们走吧？”他试探着问。
君度点了点头，然后他的身影消散，刚才在这里的只是一个镜面投影。
“……那么席琳小姐，我们就先走了。”夏尔礼貌道别，随后御风离地，因为不知道君度现在在哪里，有点乱的直接回到了山下的弗兰德利庄园。
席琳也并没有多邀请他们停留。
等夏尔略显凌乱的走后，君度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弗伦山上，他这次是从修道院的器材室中步行走了出来，声音平淡：“注意到了？”
席琳微微蹙眉：“夏尔少爷的状态确实很有问题。这不是正常现象。”
“哎。”君度少见的用了语气词：“其实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对上席琳疑惑的眼神，君度耸耸肩：“本来我很好奇他的想法，但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东西了吧。”
“那个寒冰皇。”他说。
席琳眼中闪过一分警惕：“如果你想要了解寒冰皇大人，不妨先成为他的信徒。”
君度：“这个不太可能。”
各种意义上的不太可能。信仰什么的就不可能。
“没关系。”席琳轻轻的说，她的眼中划过一抹诡异的颜色：“他早已经看到你了……”
早就看到了，是么？
就是那日他在温泉中，隐约感觉到的视线……
还有，寒冰的力量。
“君度？”见君度忽然陷入沉思，雪银莉轻轻唤他。
君度回过神来，意识到他现在已经回到了弗兰德利庄园，以及从那次回来后也没再见到过夏尔。
他把夏尔约他去爬山这事给雪银莉简单说了说，刻意隐去了有关寒冰皇这个和雪银莉不太可能扯上关系的存在，然后发现雪银莉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君度半晌无言：“……不要把什么都往那方面去想。你该想想在现今的弗兰德利和黑珊瑚的阴谋中，既然你没有选择离开，那么要如何求得最大利益？”
雪银莉看上去却更无奈了：“能不能不要这么没有情调啊！我不是说夏尔，他要嫁也只能嫁我。你和艾尔莎相处这么长时间了，她这么漂亮，你对她没什么感觉吗？”
君度：“？？？”
这话题这么转过去的？
但他还是认真的回答：“第一，艾尔莎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第二，我对她没兴趣，第三，她对我也没兴趣。”
雪银莉：“没了？”
君度：“没了。我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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