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俊深深吸了口气,他相信司马朗晓得的内情更多,只是不能全部告诉自己,从这个角度想下去,几乎答案就在眼前;刘辩清楚司马家的事,至少司马懿是知情者,司马孚出首的那封信是真的,不是陈纪栽赃陷害。要是这样,司马朗不是不清楚,而是不愿意相信。
杨俊和司马朗是真正的朋友,他只希望司马朗和司马家好,不在乎日后司马朗会不会埋怨自己,会不会与自己反目成仇;杨俊认真地说:“如果你改变不了其他人,那就改变自己,放下一切心思,尽快去河东上任;否则,信任你的人会把耐心一点点的耗光,对你不好的猜测也会越来越多。到有一天,皇上顶不住的时候,你很可能从河东的那个金矿,换到一个鸟不生蛋的穷地方。”
司马朗接连叹了两声,对杨俊说道:“我会在两天内动身的。”
送走了杨俊,司马朗看看天上的阳光和云彩,虽然已经是冬季,但是离黄昏还有一段时间;邺城最近有种像是激流暗涌的效应,似乎会出什么事,每个人都显得忙碌,都在计算着自己的未来。
二十四岁出任河东太守,司马朗的前途是无法低估的,很多人都在等着和司马朗攀附交情的机会;司马家在邺城的宅院,拜访者络绎不绝。杨俊找司马朗的来意,就是希望司马朗能在河东打出一片天地;可是杨俊也知道,河东名义上属于司隶,实际上离雍州更近,李傕、郭汜那些人绝对不断给司马朗出难题,司马朗自顾不暇下,根本就很难有心思筹划什么。
杨俊是带着遗憾走的,司马朗同样遗憾,因为杨俊拒绝了他的邀请;司马朗回到中院,吩咐正在看书的四弟司马馗:“跟管家说一声,就说我外出了。”
“好的,大哥,没想到你也说谎,我还以为是二哥的特长呢。”年幼的司马馗举止间已经有着贵族的优雅,开着玩笑,放下书本去前面找管家了。让司马朗意外的是,回过头就看见管家司马福竟然从里院走了出来。司马福看见司马朗,似乎晓得躲不过去,媚笑的走到司马朗的面前,恭敬道:“大少爷!”
“里院有事?”
“那个!”司马福偷偷的看了一眼里院,缓和一下紧张的神经,说道:“老爷在里面书房见客,关中来的王邑。”
司马福说完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司马朗的脸色,倒不是怕司马朗疲惫,而是担心司马朗不开心;司马朗微微蹙眉,他记得,王邑来长安是为了韩遂,说白了,就是想限制韩遂的权力。这件事的隐患很大,一个是凉州不安定,另外一个就是朝廷现在需要韩遂稳住凉州的局势;而韩遂那种我行我素的做派,很合刘辩的意思。
“他们两人在聊什么?”
司马福肯定的说道:“琴棋书画,王邑和老爷相谈甚欢。”
“胡说什么。”司马朗很清楚父亲司马儁什么德性,琴棋书画,会,但是没有一样入流的;而王邑压根就不是一个文人,要说谈论枪棒差不多,风雅的事,还是不说为好。司马福的这个答案,不是司马福的臆想,就是司马儁教唆的,来忽悠自己;见客一般应该在前院客厅,密谋才在里院的书房。
司马朗的眉头蹙得更紧,他很清楚司马儁和二弟司马懿最近这两年在做什么,只是大家族本来就应该多点发展,司马朗从没过问过;但是这次陈纪在许昌吃瘪,虽然刘辩没有追究陈家,但还是做了反击。士族的损失是显而易见的,涉及到陈纪事件中的人,可以用前程尽毁来形容。
司马朗想想,还是喝住了想要去通风报信的司马福,朝里院的书房走去;司马福不过是一个管家的身份,根本不敢拦,也拦不住,只能小心地跟在司马朗身后五六米远的地方。书房的门只能从外面锁,也没有警卫,司马朗推门的时候清楚地听到司马儁在说:“再来几次,刘辩就会招架不住了。”
司马朗苦笑,要不是遇到刘辩这样不怎么讲究的皇帝,就冲这句话,司马家和刘辩就是死对头;老爹还真是豁达,以为王邑这样的人是性情中人?房间里的王邑其实也郁闷得想一脑袋撞晕过去,他找司马儁可不是为了反对刘辩,而是为了反对韩遂,这样再谈下去,性质完全就变了。
房门被推开,看见司马朗,王邑顿时如同看到了救星,几乎是一跃而起:“恭喜司马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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