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芷遥好奇他这是在叫谁，便抬起头来。
门口站着的是瑾璃。
这时候按说是瑾璃休息的时间，看来是被云长歆叫过来的。
瑾璃走到距离两人三米的位置站定，规矩的提着衣裙跪下。
向芷遥撑着头看她。瑾璃虽然是跪下，却神色平淡，仪态优雅，不卑不亢的。
比起其他丫鬟，到算是有气质的。
“你收了王妃多少东西？”
说的跟贪污受贿似的。
向芷遥内心吐槽着，又拿起桌上的燕窝粥喝起来，一副要作壁上观的样子。
瑾璃略垂着头，跪姿很规矩，声音平稳，“除了娘娘摔碎的东西，剩下都赏给了奴婢。”
剩下的东西少说也是一千两银子，能让一个丫鬟用这样轻飘飘的语气说出来，云长歆亦不禁挑眉。
“她给你东西，你也真敢收？”
云长歆以前从不会特意问一个下人的想法，这次是实在觉得稀奇。
瑾璃道，“主子心情好了，赏赐底下人一些东西，奴婢看来很正常，便收下了。”
云长歆一时没接上话来，他以为一个下人身份的，是不敢收那些算得上贵重的礼物。他一提这事，就该还回来了。
哪儿承想，瑾璃说的有理有据的。
向芷遥生怕云长歆想让瑾璃把东西还回来，连忙神色不满的看她，“我赏个东西你也要管？”
“一个真敢送，一个真敢收。要不是这丫头是先帝送给本王的，本王还以为她是你的人。”
云长歆站起身来，向芷遥以为他要走，就没当回事，靠在椅子上什么反应。结果男人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跟前，俯身钳住她的下颌，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住。
“因为那些东西我查过，就把几千两银子的东西送人了？你不缺钱？”
之前向芷遥不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没少借帮忙造军械的由头，找云长歆要钱。
向芷遥觉得好笑，便真的弯了眉眼，“王爷要是想让我更穷，大可继续查我的私有物品。说不定我就真的出去风餐露宿了。”
大概是没想到向芷遥会说出这么刚的话来，云长歆略有诧异的神色浮现，却紧接着露出笑意，略低下头，在她耳边嗓音低沉，“劝你别有这个想法，你要是不住金樱斋，我就只能把你抓去我哪里了。”
向芷遥是真的没想到云长歆突然耍流氓，她以为他是会发火，或是用些强硬手段逼她妥协。
顿时整个人绷不住了，抬手要去推云长歆，但男人先一步直起身来，似笑非笑的神情，“愿意送就送，不拦着你。我先回去了，你下午睡会儿。”
说完，转身飘然而去。
让向芷遥得偿所愿，却没尝到半点得偿所愿的畅快。
接下来是向芷遥每日小睡的时候，但她心情抑郁，全然没有睡意。
瞟了眼悠然起身的瑾璃，“现在你该是云长歆眼里，比较特殊的一个丫鬟了。”
就算不考虑瑾璃的言行在云长歆那里的印象，单说她这个财富，就足矣让云长歆印象深刻了。
瑾璃顿了顿，抬眼看着向芷遥，神色平静，不卑不亢，“娘娘不正希望，有个人能拴住王爷么？”
这句话惊的向芷遥半天没反应过来，怔愣了足有十多秒，愕然问，“你还对王府侍妾的身份有兴趣？”
凭以前她对瑾璃的了解，这是个仗着自己在丫鬟中容貌好，资历高，就一副心高气傲的样子，看谁都不屑的主儿。
却没想到，瑾璃的心气儿能高到这个地步。
瑾璃泰然道，“进王府的女人，哪个没有这样的想法？”
这让向芷遥实在再问不出什么东西来。瑾璃说的确实是真理。
“你现在的容貌身价儿，完全可以自赎出府，嫁个好人家做大。”
侍妾的身份在王府并不怎么样。王府的宅子很多，但即便是空着，也不会给侍妾分一个住。
没想到，瑾璃很自然的来了一句，“侍妾的身份是低，一旦有了子嗣，便是侧妃了。”
“……”
“娘娘若愿意提拔，奴婢感激不尽。”
“……”
向芷遥这回是真的无语了。
这瑾璃不光是跟正宫提出插一脚的心思，还让正宫帮她。该说她胆子大，还是说她确实能洞察时局？
现在的“正宫”，巴不得出个人来，把云长歆吸引走。
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帮不了你，你自食其力。对了，将来要是云长歆真的喜欢上你，记得帮我一把。”
向芷遥一侧手肘撑在椅背儿上，靠近瑾璃，笑眯眯的，“送我出幽州，别让云长歆知道。当然，你现在要是有本事把我肚子里的东西弄掉，我也很感谢你。”
要辨别向芷遥说的话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实在是有难度。
瑾璃能判断出向芷遥对云长歆没意思，已经是人类博弈能力的极限。对于向芷遥现在提的要求，她是万万不敢应的。
于是在惊愕片刻之后，仿照向芷遥刚刚的语气回了一句。
“奴婢帮不了夫人，夫人还是自食其力吧。”
向芷遥：“……”
那天前半段总体来讲是非常郁闷的，但下午有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儿。
李君恪承诺的五天时间到了，左桐的身上的案子彻底解开了。
偷盗钱财的人就是她舅舅，人证物证齐全。利滚利的借单虽然是她舅舅骗她签下的，但这并不能算一条罪，向芷遥出钱给她垫上，事情也就过去了。
醉吟楼的契约，是左桐昏迷时被人强行按下的手印，并不作数。倒是她舅舅被定了一条贩卖人口的罪名。
几条罪名加起来，足以杀头。
消息传到左桐那里，左桐吓得掉了手中的杯子，问向芷遥罪名能不能减轻一些，说到底是她母亲的亲哥哥。
说实话，向芷遥刚听到这个惩处结果的时候，觉得非常不错。在她的观念中，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有危险的苗头，就该将其扼杀在襁褓里。
本来是想用这句话劝左桐，可左桐那句“毕竟是我舅舅”，让向芷遥想到了一个人。
庄紫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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