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长歆还是平淡的语气，但这种关心的话却是好久没有了。向芷遥刚想说自己没事，但转念一想，云长歆这份关心应该是给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于是只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在云长歆的印象里，向芷遥肯定会不以为意的反驳几句，现在这样乖乖听话，他却没有想象中的愉悦。
向芷遥又往他的书走近一步，嗓音放的低柔，“瑀川，我可以去看看乔乔么？”言语神色都和刚刚不同，刚刚是汇报公事的刻板，现在更似于寻常聊天。
云长歆冷峻紧绷的面色缓和了几分，却是摇了摇头，“这个不行，乔乔是住在宫无咎家里。”
云长歆没有直说宫无咎家里她不便去，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向芷遥眼里划过一丝失落，当初把乔乔送过去，只是跟云长歆客气客气，让云长歆帮她想办法教会乔乔看书写字，没想过宫无咎真把乔乔留下了。
她还挺想那小家伙。
“这样啊……对了，他是不是会来找你啊？”
“……”云长歆用探究的目光看她，“你是想见乔乔，还是想见宫无咎？”
“我见你的谋士做什么？”向芷遥不禁露出嫌弃的神情，她一直厌烦和官阶儿高的文臣武将扯上关系，那只会让她知道一堆不该知道的东西，“我当然是见乔乔，我要给他送衣服。”
现在送过去的，肯定是春装了。
按说向芷遥也该知道，宫无咎不是隐士高人，他自身就是贵族，经济条件自然是不可能亏待乔乔，可她还是亲自买了衣服要亲自送去。
只能说明，她是不放心乔乔待在宫家，而且对乔乔的关心已经到了事事亲力亲为的份上，云长歆不禁挑眉，“捡来的孩子，你倒真付出感情。”
向芷遥知道云长歆是嫌她对乔乔过度在意，也没辩解什么，“嗯，你也知道，从前和现在，我都没见过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所以人对于我来讲……都像是捡来的。”
云长歆对她的理论不置可否，只是告诉她，要给乔乔送衣服，可以通过云伊水，南昌的公主殿下。
这消息让向芷遥觉得有点蒙，云伊水是云长歆的妹妹，风评上，是个单纯的公主，完全不参政，怎么就跟云长歆的谋士扯上关系了？
她问了云伊水住的地方，由下人带着过去。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两个侍卫，显得极有排场。
云伊水听说是她，立刻拧起眉来。
“六哥手下的关于，与我何干？不见不见。”
她的下人一时觉得诧异，以为主子听错了，忙再重复了一遍，“殿下，是王妃娘娘。”
“诶呦你麻利儿的出去吧！”云伊水一脸烦躁的赶人。她还能不知道向芷遥是个什么身份，用得着一个下人交给她。
旁边暗处传来一声咳嗽，云伊水身体略微僵滞，旋即改口，“你去问她来干什么。”
下人走后，云伊水将目光放在暗处，秀眉拧紧，“你干嘛啊。”
侍卫从暗处走出，硬朗刚毅的五官显现出无奈的神色，“公主难道看不出，王爷是有意隐瞒她的身份？”
“有意？什么意思？”
云伊水心思单纯，她确实也有单纯的本钱。她和云长歆的关系有血缘保障，根本差不了，就算惹了不该惹的，做了不该做的，肯定有兄长善后，根本不用担心麻烦落在自己头上。
青落露出些思索的神色，“我去南境看过那批强弩，传言是她的手笔，威力确实强悍，我要是平宁王，也得把她隐藏起来。”
“什么玩意儿？”云伊水一脸的蒙，“你说她做军械我倒是听说过，藏起来是什么意思。”
“隐瞒真实身份，以楚涟儿的身份示人。”青落自然是看得极为清楚，也不是不乐意给主子解释明白，主要是他解释了，主子也听不懂，索性简略的道，“你只要知道，王爷是有意隐瞒她的存在，你别说漏了嘴了。”
云伊水被青落训了一句，委屈的嘟起嘴来，倒有几分可爱的样子，“好嘛，你说隐瞒就隐瞒，我以后叫她嫂子得了。也就让我哥娶那么一个粗野的女人了。”
青落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外面传来了丫鬟报信儿的声音，“殿下，王妃娘娘说，是王爷叫她过来，说您能帮助她。”
“我？我帮她什么？”云伊水皱起眉来，一脸的不耐烦。愤愤的抱怨，“我凭什么要帮她啊……传传传！愣着做什么。”
她没说让向芷遥进来，倒是责怪丫鬟不知道传唤，这让丫鬟觉得委屈的很。
或许这就是皇宫丫鬟和王府丫鬟的区别。
皇宫的丫鬟哪个不是心计悠长，八面玲珑的。当王妃说了，是王爷叫她过来的，应该早就免了传唤，直接带进来。但云伊水这边的丫鬟却进去问云伊水的意思，只会显得云伊水不懂事儿，甚至于是不敬兄长。
云伊水是气这个。
向芷遥走进云伊水的花厅时，手上拎着一个布质的行囊，就是那种江湖中人赶路的时候，肩膀上背的那种。她拿在手里，像极了荒年里逃荒的人。
这幅样子被云伊水见了，公主殿下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连忙的挥退下人，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待屋里只剩下她和向芷遥以及青落三个人的时候，一脸不悦的开口，“我说向姑娘，您好歹也是占着王妃位置的，能不能注意点形象，别丢王爷的脸。”
“……”
向芷遥被她劈头盖脸的一番话训得心虚。
确实，她这个样子，没有个王妃的样子。
说起来，她现在的装扮，相较于她出现在大安的野外，出现在葛越的军营里，没有任何区别，就是穿的贵一点，打扮的极为简单草率。
手上的行囊有些沉，她两只手拎着，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回殿下的话，形象这东西我尽力，但我本来就不是贵族，我一介草民，装不了端庄的王妃。再有，我一直盼着哪天能让出这个位置，盼着出去住，我一直在寻么哪个侧妃得王爷欢心，这事儿还得拜托殿下帮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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