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兆辰上前一步，走到了亭前，却并未踏进亭中去，站在亭内的孟景深见状，就给他招手，让他进来，张兆辰却没注意。
“家母的情况有些复杂，人瞧着倒还是精神，不晓得怎么会忘了许多事，却对罗家村的事情桩桩件件都印象无比深刻。”
“臣恳请大王借覃医官为家母瞧上一瞧。”
姜怀璧朝覃陆点头示意，覃陆便略抬手朝张兆辰拱了拱，然后走到了张兆辰的面前去。
孟景深本也想跟去瞧一瞧，可若是他再走了，姜怀璧的身边就没人跟着了，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这罪责他担不起。
见张兆辰有些恹恹的，孟景深想宽慰他，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赵鸣榭关在何处？”
听见姜怀璧发问，孟景深忙收回盯着张兆辰的视线，毕恭毕敬地答道。
“回您的话，赵鸣榭被他们关在地牢。”
姜怀璧皱了皱眉，当初自己明明吩咐过要好生将赵鸣榭圈住，地牢终究不是个什么好地方。
“大王放心，他们都好吃好喝地招待赵鸣榭，地牢里也是腾了一处最干净的地方出来，保证没让赵鸣榭少一根汗毛。”
姜怀璧听了这话，蹙着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带寡人去瞧瞧。”
自此，张兆辰和覃陆一路，去罗玉姣的住处，只等着罗玉姣醒过来，让覃陆给她瞧瞧，姜怀璧和孟景深一路，孟景深为姜怀璧带路，去往地牢。
“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说起来，姜怀璧倒是有些欣赏孟景深的，许是两人小时候的经历大概有些相似，姜怀璧竟莫名生出些惺惺相惜的意思，不过，却也是真的挺欣赏孟景深的。
“你要是愿意入朝为官，寡人会给你一个合适的位子。”
孟景深顿了顿，像是思索了一下。
“多谢您的好意，臣若是有入朝为官的想法，会靠着自己的本事。”
孟景深只简单说了这么一句话，姜怀璧却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他有些赞许地看了孟景深一眼，然后再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的意思。
“你既然有了打算，寡人也不好强迫你，顺着心意最好。”
孟景深朝姜怀璧点了下头，随后一手往前抬去，指了路口的方向。
“前面便是地牢了。”
“寡人自己进去就行。”
孟景深愣了下，随后对姜怀璧说好，然后又坚持将他送了进去之后，这才折回出口的位置等着姜怀璧。
地牢里虽有些昏暗，但幸好也是点了灯了，姜怀璧辨清了方向，跟着前面领路的士兵到了一间向阳的牢房。
有光从窗外透了进来，虽不至于照亮整间牢房，却也是足以照亮一块地方的。
“赵鸣榭。”
赵鸣榭正把自己蜷缩在铺了被褥的床榻上，他听见有人喊自己名字的时候抬起头看了一眼，见是自己不相识的人，便没有在意。
姜怀璧朝那个领路的士兵点了点头，那个士兵便转身出去了。
“赵鸣榭。”
“你是谁？”
“姜怀璧。”
听见这个名字后，赵鸣榭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一双眼睛憋得通红。
“你是姜怀璧？！”
“是，我是姜怀璧。”
姜怀璧斜靠在墙边上，也懒得用特属的自称，整好以暇地望着突然从床上跳下来的赵鸣榭。
“你把我阿娘怎么样了！”
“你说夫人？夫人可被她大儿子好好照顾着，此时正让医官给她瞧瞧身体。”
“原来张兆辰是逃到你那里去的？！”
姜怀璧嗤笑一声，却惹得赵鸣榭更加愤怒。
“是又如何？不过你哥哥只是去西峻游玩一番，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逃走？”
“呸，连生父都不知道是何人的东西，怎么配当我的哥哥！”
姜怀璧一时语塞，想知道这瞧起来年龄并不大的孩子，怎么被养成了这副性子，还有这张嘴，说出的话让人有多恶心便有多恶心。
要不是碍着赵鸣榭是罗玉姣的孩子，赵淮枳又和罗玉姣关系好，姜怀璧才不肯亲自过来瞧瞧。
“你当上黎穆王后，连罗夫人都很少见吧？”
“你应当还不知道吧，罗夫人忘了许多事情，现在就只记得罗家村和张兆辰，她在宫中生活过经历过的那些事情，竟都忘了个干干净净，连你也不记得，你说，你可不可悲？”
“你胡说！阿娘怎么可能会忘了我！你说谎！”
姜怀璧耸了耸肩，一副赵鸣榭爱信不信的样子。
“你就在这里好好待上几天吧，等你什么时候会说话了，寡人再叫人放你出来。”
姜怀璧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根本不在意赵鸣榭在身后是如何的大喊大叫。
“赵鸣榭没伤着您吧？”
见姜怀璧衣衫干净，孟景深很是不怎么放心地再问了一遍。
“怎么，他之前伤了你？”
姜怀璧扬了扬眉，望向孟景深。
“之前臣带人去抓赵鸣榭的时候，慌乱之间，他竟直接抓住臣的胳膊咬了上去，要不是后来被人卸了下巴，只怕臣这条胳膊怕是要废了。”
姜怀璧抿了抿嘴，瞥向孟景深藏在身后那条胳膊。
“没让覃陆给你瞧瞧？”
“覃医官的药都是好药，臣现在已经好多了。”
“嗯，离疯狗还是远一点，哪天被误伤了就不好了。”
孟景深见姜怀璧面色不虞，心下便猜测到赵鸣榭肯定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赵鸣榭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只是后来东黎发生许多事，他又匆匆被推上皇位，他这人自强的厉害，一心想要干出什么大事业，没想到最后会入了歧途，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求胜心过于强，罗夫人也想着劝过，可最后却被赵鸣榭禁了足。”
“许是罗夫人的病根就是从那时候慢慢生出来的。”
姜怀璧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背着手便继续往前走去。
罗玉姣囫囵睡了一个觉，睡醒之后却没瞧见张兆辰的身影，只当自己是做梦了，当她低头瞧见被自己抱在怀中的外袍时，却直接愣住了，随后便是豆大的泪珠落在上面，直接在那件外袍上落下了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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