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着星期天，一家子除了在京城上学的连恩之外都在，听到响动赶来开门的正是剪刀石头布输了的琛琛。
趿拉着鞋，正有些怏怏的琛琛开了房门正要往院子里走呢，抬眼就看着蒋云那张严肃脸站在自家大铁门前。
正经没少听过这位在计生方面赫赫威名的琛琛吓得一溜烟地往回尦：“妈，妈你赶紧从后门走出去躲躲吧！造孽蒋黑着脸领俩人上门儿，我看八成就是抓你过去强制的。”
淑珍困惑脸，满满不知道二儿子是在打啥哑谜模样。
倒是心之小尴尬地咳了两声，轻声解释：“造孽蒋，就是大家伙私下里给市计生办主任蒋云取的外号。指她这一路的升官受奖都是靠着强制了多少家的超生，踩着无数父母的眼泪、胎儿们的鲜血换来的，也是做足了孽。”
“都啥时候了你还唠叨这个，赶紧扶着咱妈走啊！”琛琛气急败坏地给了心之个硕大的白眼，女人就是女人，都这紧关节要的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八卦。
简直就个大写的不招调，不知道哪头重哪头轻啊？
“说你笨吧，你还老是不乐意承认！哪回造孽蒋要强制人，那不是大车小辆赫赫扬扬一帮子的！
就她领俩女的想强制咱妈，还打量着平安走出刘家村不？
别说她这出场阵容不像，就是咱爸咱妈也没有半点惊慌失措啊！
担心咱妈的出发点没有错，但是种种迹象表明，琛琛你又犯蠢喽。”毕竟遍数附近十里八村，上到白发苍苍下到活裤裆，谁不知道爸爸对妈妈最是重视啊？
蒋云上门，爸爸还能淡定如斯。
光是这个细节，心之就能确定琛琛绝对是脑补过多，自己吓自己了。
连山给了大闺女个赞赏的眼神，瞪了满满垂询的二儿子一眼：“听风就是雨的，你的思考力呢？没有半点儿考证就直接妄下判断，用草率、鲁莽都不足以形容。这性子不改，将来还能当商人、开工厂，为手下成千上万计的员工负责？等明儿得跟老杨叔好好说道说道，手段、经验重要，心性也得好好训练。
这么沉不住气，可成不了大事儿……”
“行了，你可暂停你的教育课堂吧。琛琛也是关心我才一时没想那么多，关心则乱嘛！
虽然行动上有些欠考虑，但这孝心可是真真的。
我这心里头啊，暖和着呢！
走吧，我和你一起，迎迎咱们这为计生工作鞠躬尽瘁恨不得死而后已的蒋主任。”眼见着二儿子被他们爷俩组团，几句话就给整的蔫头耷拉脑袋的。慈母心发作的淑珍赶紧叫停，率先从沙发上起身往外走。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可慢着点儿。穿上点大衣、系上围脖啊！这外面冻天冻地的，小西北风硬着呢！”连山赶紧开衣柜拿出件银灰色长款羽绒服给淑珍套上，又给她绕上了条纯羊毛绒的手工围巾。
被紧急叫停的淑珍只觉得自家傻男人根本就是矫枉过正，统齐直线距离不足五十米的事儿，再冷又能冷到哪儿？
可等看到连屋都不进，急吼吼就要马上、立刻做检查的蒋云时。
之前硬是被老公给全副武装的那点子微微怨念就立即变成了十足赞叹，忒有先见之明了真是！
“检查？可是我前一个月才刚刚做了B超，下次的话再七个月前后、产前做一次就蛮够用了。那玩意儿做多了，万一对胎儿有害可咋办？”淑珍蹙眉，满满为难地道。
做B超检查没有问题，就怕蒋云做了一次之后没得到她想要的结果再给她来个反复甚至再三再四。
一个孕程做几回B超检查那都是有数的，半点不想因为这个对老儿子有啥不良影响的淑珍觉得很有必要把丑话说在前头。
可是这话听在蒋云的耳朵里简直就红果果的推脱，唯恐谎言被拆穿的垂死挣扎。
原就严肃刻板的脸色当下就更严厉了几分，锥子似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淑珍：“遵守计划生育这项基本国策，是我们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身为国家公职人员，刘淑珍同志你更应该有积极配合的精神。争取带个好头，给咱们市的计生工作作出积极正面的模范作用。
这样推诿、推脱的，我是不是有理由怀疑你那B超、医嘱的都存在一定的问题？”
“担心B超做多了会影响孩子健康，应该是每个做母亲的都会有或曾有的疑虑。我也不过是确定下蒋主任你所谓的配合是不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而已。蒋主任你，又何必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呢？
好歹有过一年的相处，我对于计生工作是怎么个支持态度，别人不了解，你还不知道么！”淑珍不咸不淡地回视了眼，眸光中没有半点蒋云所期待的心虚、狡辩。
好似她真的只是从身为人母的角度，单纯的担心而已。
蒋云皱眉，还要说些什么。却被同来的两位‘专家’给一前一后打断了话头：“的确，刘同志说得有道理。从专业的角度上来说，B超检查的话，的确不宜做得过多。不然的话，怕是会对胎儿产生些个不良影响。”
“过犹不及嘛，说得就是这个理儿。要我说就怀孕四十几天的时候做一次，确定下是否宫外孕。
六个月的时候再看看有没有脊柱裂、脑瘫和白化儿等疾病。
等发动之前，再做个确定下胎位是否正常也就完了。
剩下的，咱们老祖宗留下的宝贵知识就完全可以应付所有状况对不对？”
两人借着这话头就开启了孕期保健的知识课堂一般，各种的滔滔不绝。愣是让蒋云直到状元村医院门口，都没找到再次插话儿的机会。
有连山这个特别关注此事，各种求教的捧哏在。
蒋云也没多在意，只以为这俩是犯了职业病又恰恰好遇到了爱请教的连山。
全然不知她千城百里带回来的权威专家，根本早早就成了对方阵营里面的人物。
别说淑珍那B超单子如假包换，就是她丁点问题没有，那也绝对会检查出个不适合做人流引产的由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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