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想想……我是不是也有些伪善呢?”
他看向皮克,
“如果我被放在你的位置上,做出的选择会比你更高尚么?”
此时,他的脑海里浮现的,是雷娜塔的笑容。
他不禁扪心自问,自己真的有自己想的,或者说,给周围人营造出来的印象那样……高尚吗?
他仰头,然后看向皮克,
“有时候,感觉我自己变得可怕了起来。”
皮克愣愣地坐在那里,其实她是个很会读场面话的人,可面对少年的质疑,她无法回答。
像是之前,明明话题可以在【不知者不罪】这个安全区打住,可是少年却还要往下深挖,直到言语构成的铁锹触及到了下面坚硬漆黑的泥土。
那是,不可以被人看见,不想被人看见,也不能被人看见的黑泥,是自己都没发觉自己藏起来的阴暗面。
大家或是没有意识到,或者是意识到了,却出于本能地不愿提起。
直面自己阴暗幽深的人性这种事情,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最需要的,就是莫大的勇气,因为面对未知的自己就像是面对不可名状之物,也许人会像是卡死的机器一样越陷越深。
是的,就连战场上的士兵们,也不是每时每刻都要面临要不要杀死婴儿这样的道德抉择。而杀死婴儿是一种恶,这是大家都公认的。
但是,不知世事的顽童们杀死蚂蚁,扯断蚯蚓,把蝴蝶钉在白板上做成标本,用绳子拴住小鸟的脚让它飞不起来,难道这些不是恶吗?可是,大部分人都会对此视而不见,甚至大部分的人在小时候,也毫无慈悲心地这么做过。不像是拍死蚊子为了防止自己被吸血,而是……只是某种娱乐和趣味,跟弄坏玩具没什么区别。
皮克叹了口气,
“这世界上,明摆着的恶行都像是山一样堆积着,数不清的罪犯逍遥在外,要是一桩桩小的恶行也要被追究的话,那就没完没了了。”
皮克是个很现实的人,所以喜欢从现实出发来考虑问题,
“再说了,从哪里找这么个心中毫无恶意的法官?除非是神。”
她咬了口苹果,声音清脆,歪着头对少年笑,
“我是第一个见识你这种阴暗面的女人么?毕竟怎么想,你都不会把这一面暴露给自己心爱的人吧?”
“这也算是我的意外收获吧,像这样的精神意义上的坦诚相待,我也是第一次遇到呢。”
她用手指的手背轻轻划过少年的侧脸,
“你,不像是个军火贩子,也不像是杀手呢。商人为了利润需要抛弃良心,而杀手如果对要杀害的对象产生了怜悯,下不去手的话,死的就是自己了。”
“不管怎样,果然,你都是特别的那个呢。”
她凑到少年的耳边,
“接下来的日子里,让我多了解了解你吧。”
少年直视她,眼神不变,
“你是无法打动我的,昨天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我不想说的东西,我是绝对不会说的。”
皮克则对他抛了个微笑,
“女人有女人的手段,在引蛇出洞方面,我可是很拿手的呢。”
廖沙没继续跟她争辩下去,只是把剩下的牛排吃光,这才擦了擦嘴,朝着会议室走去。
【【【【【【】】】】】】
会议室里,穿着职业装的秘书已经准备好了资料,等待着他和皮克的到来。
到了之后,两个人每人被发了一份资料,廖沙坐在宽大的扶手椅上看了起来。
皮克没坐在廖沙对面的扶手椅上,而是带着微笑坐在了廖沙的椅子扶手上,背对着他,两条长腿交叠起来,腿部的线条姣好得像是一道完美的风景。
鉴于之前卡塔尔女士也没说过不能坐在扶手上,廖沙也只能默许了皮克的小动作。
他翻看资料的时候就完全忽略了皮克,看完之后深吸一口气,
“所以,我这次的任务,是去偷取脊髓原液?”
“可我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甚至不知道这东西在试炼场的哪个方向,这资料上也没有说明。”
说着,廖沙晃了晃手中的资料,啪的一声扔在了桌上,
“万一偷出来后发现偷错了,可怎么交代?”
这份资料上是他们这次参与血祭之战的计划,上面简单地列出了几种可能的方案。
第一种,他成功地打败了所有人,晋级成维克托家族的新任家主,到时候只需要把脊髓液业务分给卡塔尔女士七成就行。
即使没能成功,在攻克关卡的时候死掉了,也可以通过立遗书的方式把奖励送给卡塔尔女士他们。
虽说对外,特别是对马莱,卡塔尔女士宣称是想要赞助他成为家主,但私下里的这份文件还是说明了这个狡猾的女人其实对他没有那么多信心。
之所以对马莱那么说,只是为了安抚他们的。马莱那边大概也能意会。
第二种,就是他在十关的试炼中打到第八关,成功进入那座岛屿的真正的地下入口处。到时候其他人赶往指定场地的时候,他根据里面的地图找到脊髓原液,然后在关卡结束后宣布退出,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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