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灵气源头出了问题，最好的办法还是离开此地。
但外界暂时容纳不下这么多的妖怪，所以他们只能先留在山海，再逐渐转移到外界去，而在此期间，他们可以靠新的灵植来涤荡体内灵力。
眼下秋老头不在，程淼淼说起话来也没了顾忌。
“原先我还在想为何我种出来的灵植对黑气有减缓的作用，”她撑着下巴道，“这会倒是明白了，原来不是我的作用，而是灵植内的灵气就不同于山海。”
那黑气寄居在山海灵气之中，寻常人都难以察觉。
纪淮闻言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又道：“黑气有蒙蔽心智的能力，像孔宣这样的它只是从中挑拨，但像青月却是直接蒙蔽了感知，只怕它有操纵傀儡的能力。”
而它操控的若都是青月这样的人，只怕山海有大灾。
程淼淼也意识到了这点，她蔫头耷脑地叹了口气，正想着怎么分批把他们送去外界，就听见纪淮又开口道：“山海其实是个开辟出来的小世界。”
她咦了声，抬头看了过去。
纪淮缓缓地道：“当年上下界建木通道断开，灵气逐渐枯竭，许多上古大妖受雷劫而陨，白泽去找过山神之后就开始寻我们一同开辟供以妖族容身的小世界，我们光是寻找基材便花费了上百年的时间。”
“后来小世界开辟成功，但里面却没有灵气。”
程淼淼诧异地睁圆了眼睛：“然后呢？”
“然后我和白泽他们就寻了几样至宝，以它们为基石设了一个含括整个山海的聚灵阵，玄武、白虎他们就在至宝所在之处建城，若是灵气出了问题，便只能是至宝的问题。”
纪淮神色淡淡，说起这些事来更像是在讲述故事。
程淼淼却听得津津有味，怪不得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急切急迫，原来是还有这么一桩事在里面，她若有所思地道：“那岂不是说明，山海的灵气本就是定量的？”
纪淮点头，道：“若是山神不现世，山海最终只会灭亡，只不过时间早晚而已。”
她的心顿时提起来，紧张道：“包括你？”
“对，包括我。”
龙族同样也生活在山海之中。
待到灵气彻底枯竭的那日，即便是上天入海无所不能的龙族也只能迎接死亡，因为没有妖能够强行打破结界，他们出不去，只能困守其中。
白泽开辟小世界的初衷便有将所有妖族都困锁其中。
说山海是囚牢也是对的。
程淼淼听到他说这话忽然就想起前不久他说过，他这具身体并非龙身，也就是说他真正的身体还在海底，若是她当真没有出现，就连他也只剩下等死这条路。
日夜汲取灵气数千年，那他体内的黑气应当不少。
“你真的不带我去海底见一见吗？”她脸色严肃，认真地看向纪淮。
“还没到时间。”
纪淮笑着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
程淼淼那双猫似的眼睛瞪他，谴责道：“骗人。”
纪淮只是笑了下，没再继续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道：“玄武城的至宝镇物就在这里，我们先去把它取出来，再替玄琨剔除体内的黑气，就能回家了。”
“玄琨？”
“玄龟与青蛇，合称玄武，他便叫玄琨。”
程淼淼恍然，起身拎起小背篓。
跟着纪淮往竹屋走了过去，他看起来对这里的地形很是熟悉，两人绕过竹屋继续往后走，这是一条去往后山的路，约莫两刻钟后便走到了一处瀑布，小溪流水便是自这流出。
“玄琨便在瀑布下面，我去将他带出来。”纪淮道。
“我和你一起去！”
程淼淼立马拽住他的手腕，一副生怕他走了的样子。
纪淮感到有些无奈，低下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同意了她的要求，只道：“记得待会下水后就将避水诀用上。”
程淼淼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接着便把兜里的小孔雀掏出来唤醒，仔细叮嘱它守在背篓旁边看住青蛇，孔宣晕乎乎地醒过来，一睁眼便瞧见山主这般郑重其事的吩咐，赶紧认真地点了点头。
两人这才放心地入了水。
程淼淼才刚一入水就发现水下的灵气竟是外面的数倍，澎湃的灵气冲刷而来，连她也忍不住舒适地眯了眯眼，只有在建木小苗身边修炼的时候才有这种感觉。
纪淮弯了弯唇，笑着摇了下头。
她待在原地享受了一会，这才跟在纪淮的身边逐渐往深处游去，余光扫见旁边游荡来去的小鱼们，顿时来了兴趣：“纪淮，你知道山神点化妖族是怎么点化的吗？”
“如何？”
“我这就点化给你瞧瞧。”
程淼淼眉梢眼角都带着几分神气，主要是在外界没有这个机会。
她的眼睛极亮，在围着的这群小鱼之中挑了条看起来最闪烁漂亮的银鱼，食指轻轻按在银鱼脑袋上，口中低声念着山音，淡金色的灵力团团将银鱼围绕起来。
灵力本是凝聚的灵气，可在她的手中却突然散成了淡金色水雾。
每一滴水雾全都融进了银鱼的身体里。
亘古遥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程淼淼神情难得肃穆，笑嘻嘻地收回手指，转身仰起头看着纪淮，伸手拉了拉他，道：“不出半时辰它就能通灵智，等我们回来便能看到了。”
纪淮并不是头一回见到山神点化精怪。
但在那些蒙尘的记忆里，那些山神看起来从容淡定，随便挥手都能让一片小草诞生灵智，祂们动起手来往往轻而易举，只会留下可望而不可即的的出尘背影。
但淼淼却与祂们都不同。
无论是点化妖怪，还是平日里捡回那些新生的小妖，她更多是将它们当成了一份责任去看待。
纪淮有些出神，恍惚间总觉得过去也曾见过这样一位山神。
可无论他怎么想却也想不起那人是何模样。
半晌，纪淮才缓缓地吐出口气，道：“走吧，此处的至宝镇物便在最底下，是一枚龟壳。”
程淼淼诧异道：“龟壳？”
“你可听说过河图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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