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再次混沌,姬凌飞感觉自己如坠深渊。
这深渊宛若无底洞,身体找不到受力点,姬凌飞的内心紧张而无措。
“孩子……”
“孩儿……”
“小王子……”
“主子……”
无底的深渊里,许许多多的声音在呼唤着姬凌飞。
他最崇拜的父亲周王,他最喜爱的母亲周王后,他最敬佩的老师周朝国师,他最信任的贴身侍卫……
他们在呼唤着姬凌飞。
姬凌飞仿佛看见了他们的脸,看见这些他万万不可能再见到的脸。
他们都已经逝去了。
姬凌飞突然间觉得自己的身体能够悬浮在深渊之中。
他稳住身形,紧张无措的情绪也渐渐消失。
他又看见了那一道道光泽自四处汇聚而来,游走在他的身体上,涌入他的四肢百骸。
随后,一声龙吟,响彻他的耳畔。
吼!
“小子,你是周王室最后的血脉,是华夏最后的王族血脉?”
华夏,是周朝各族的统称。
这一声粗犷的声音,让姬凌飞顿时清醒。
他四处张望,却无法找到说话之人。
“别找了,你找不到我,我也不想见你,你……太弱了!”
“你是谁?”姬凌飞皱着眉,有些不满这声音的主人说他太弱。
“我是龙脉,一国之气运化身,有了我,你才可能驱除鞑虏,恢复华夏,但,你太弱了,我并不想浪费我的时间和精力在你身上。”
姬凌飞连忙反驳道:“我不弱,至少,我未来一定不弱。”
“呵呵,无法踏足武道,借你力量却被儒道反噬,你……又与废物有和不同?”
姬凌飞愣住了,原来他能够言出法随,并不是自己踏足了儒道,而是借用了龙脉的力量……
他沉默了。
“算了,既然我诞生于你们王室,这份人情终究还是要还的。小子,在你需要的时候我会借用我的力量给你,但你自己的追求,还得你自己去完成。”
声音淡去,姬凌飞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力量重重地摔了出去。
意识回归,原本躺在床上的姬凌飞猛地起身。
一旁,守着姬凌飞的柳茵儿也被姬凌飞的动作惊醒。
“你醒了?”柳茵儿脸庞有些疲倦,一些碎发随意地散在一旁。
姬凌飞看了她一眼,接着快速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天色很暗。
“我昏迷了多久?”姬凌飞皱着眉问道。
“大概,几个时辰吧。”
姬凌飞松了一口气。
“李家,你了解多少?”姬凌飞问道。
柳茵儿有些诧异地睁着眼看着姬凌飞,“你问这些……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姬凌飞看向窗外,轻声道:“替你把奶奶救出来。”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柳茵儿笑着哭了出来,“以前还有官府的人压制着李家,如今李家成了这附近的土皇帝,我们只能认命。”
官府……朝廷……
姬凌飞沉默了半晌,他不知道该如何宽慰柳茵儿。
国亡了,官府自然也没了。
“衙门原本的人呢?”
“一些回家种田了,年轻力壮的,都被李家抓进家牢了。李家与官府本就恩怨很深,如今没有了上面庇护,李家连夜将官府端了……”
柳茵儿低头说着一件放在平时不会有人相信的事情。
地主将官府给端了……
姬凌飞想想就觉得可笑,可再想想,却发现自己竟然在苦笑。
不过,姬凌飞此时也发现自己的脑海中灵光乍现。
他脸色渐渐认真起来,轻声道:“所以说,李家也不是无法战胜的。”
柳茵儿并不明白姬凌飞的意思。
她脱下鞋,将雪白的双足放在床边,用自己的双手紧紧地抱住。
窗外渐渐有日光照射进来,橙黄的光泽透过窗沿照在她雪白的肌肤上。
那些随意的碎发,在橙黄色的日出光芒下,显得慵懒而又美丽。
“看,日出了。”姬凌飞淡淡道。
“他们应该快要发现我逃走了,不管后面发生了什么,你都别再救我了,如果再忤逆李家,奶奶可能真的活不下来了。”
柳茵儿的声音很轻,她在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
这些,姬凌飞都听得出来。
姬凌飞沉默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每个人都有做出自己选择的权力,姬凌飞能有什么办法呢?
“好,我尊重你。”
柳茵儿扭头,目光复杂地看着姬凌飞。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叫姬……季凌飞。”
“原来是季哥哥,好好活下去吧,你不欠我什么,如果不是你,我早就被胡人糟蹋了……嫁到李家,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吧。”
柳茵儿明明是带着笑容说着这话,可她不断滑落的泪水还是出卖了她。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曾经受到不公还能上告官府,如今李家已经替代了官府的地位……
又有谁能帮她呢?
姬凌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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