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关键情节内容设计上的单纯性及类型化,及其在剧情推演上所发挥的微幅影响,二者之间难以确然归分出孰为因孰为果的前后关系。
剧作家可能为了排场上轻重调剂的考虑而有意安插一段戏剧作用轻巧简洁的剧情,亦可能为了衔接完整化剧情的发展而安排上一段过渡性情节。
其内容特质上自然未能对剧情发展产生鲜明的戏剧功能。
因此非关键情节段落除了是事件内容简单、情节表现类型化之外,其在剧情作用一事所能发挥的功效亦是相当轻浅微薄的。
还有就是情节单元的附属性特色。
要知道明传奇戏曲以「出」作为主要的情节段落依据,结构上呈现为点线形式特色,每一个情节段落都能表现出一件完整的动作或事件。
将其抽离出来单独观察,每一种情节单元皆有其所欲表达的事件主题,这是传奇剧本体制所展现出甚为鲜明的形式特色之一。
然而这些情节单元亦同时受到戏曲中心主旨与主要情节轴线的主宰与牵制,在内容的设计安排上,终究必须根据戏曲主轴的特色与内涵来做出进一步的向前延伸或向外扩充,亦即各个情节段落与情节主轴之间是存在联系配合关系的。
但非关键情节对于剧情发展所能产生的激荡与震动幅度却是甚为微弱的,也因为其与中心情节轴线的联系关系并非如此紧合密切。
以「发展剧情」的标准审视之,则存在着一种非必要性,若不将其安置在全部传奇的情节主在线与前后情节单元作一参照比对,这些情节段落所能表现出的单元主题与思想旨趣显得甚为单薄。
唯将其视为情节发展上的其中一环,固无影响剧情演进的确切作用。
或仅作为补衬调剂之用,也终是必须依赖以整体观之的方式才能显现出这些非关键情节段落的剧情意义。
当关键情节将主要情事加以完整表述,明确的情节内容充分传达之后,穿插于其间的非关键情节其才能将补衬或调剂等剧情作用充分发挥,其附属性的定义仍是就其情节特质与剧情作用的表现上来加以定义的。
至于关键情节与非关键情节之间的配合搭衬的话。
因为戏曲的艺术成就既是完成于舞台之上,戏曲情节的设计与铺排的确必须将实际舞台搬演可能的限制与所能达到的效果做为创作时谨记于心的一套尺度。
以盖建屋舍为例,剧本的创作形同建筑蓝图的勾勒,房屋的架构、室内的格局、居住者心中的理想空间状态、建材的选用与搭配……等等,都是在设计蓝图时就必须全面地加以考虑判断的。
而蓝图完成之后毕竟仍是纸上谈兵,根据设计图所绘制的内容将其落实为具体的建筑物,这个设计才有实际的价值与意义。
剧作家或可比拟为一位建筑设计者,剧本在创作之际,除了关目情节的构思之外,套数声情、脚色人物、科介表演、穿关砌末、舞台装置等都需要一并考虑。
以使一出剧本不仅只是一部案头曲,而是确实可以搬演于舞台之上的场上剧,才能达到所谓戏曲艺术的完整成就。
具体建筑物的落成与戏曲搬演于舞台之上是两种创作最终极致的艺术展现,然而当初的设计蓝图与剧本创作却是成全不同艺术作品不可或缺的基石。
建筑师在正是建构房屋时可能根据现实条件或具体实物所呈现出来的景况做出适度的修正调整。
戏曲搬演之时亦是会参酌舞台上的需求与效果对于剧作原本的构思加以调配修饰,其中的道理是相近的。
唯最后呈现的作品终究不会跟初始的设计有着天壤之别的差异,原有的精神风貌终将被完整地保存下来。
事前周详的设计规划不可省略,但原本的蓝图并非死板而不可动摇的,演员搬演时经常可以参照剧本又加以活用演出,这是剧本创作的意义与功用所在。
实体剧本的存在有助于后人对于古代戏曲创作与搬演情形有所认识与了解。
我们已经无从知道当时确切的演出情状,唯能依赖这些剧作透过文字的叙述来推测揣摩。
关于明代传奇戏曲的情节特色,剧作的选辑与保存的确提供了后代研究者一个具体可参的研究依据,透过对于剧本着述载记的实际情节内容,我们方能对于传奇戏曲的情节设计风格特点进行分析加以体悟。
传奇的排场是从多种层面同时关照考虑的,剧本创作必须关照场上搬演,情节结构固然不是传奇排场唯一的凭据,但却是最重要的一项基础。
本文所论为戏曲关目情节的设计,遂由情节内容构思的技巧切入,观察其与舞台排场的搭配情形。
王季烈《螾庐曲谈》一书以传奇为例讨论剧情与排场之间的关系时是这样定义的:
悲欢离合,谓之剧情,演剧者上下之动作,谓之排场,欲作传奇,此二事最须留意。
足见戏曲情节创作必须关照排场,并且依赖舞台搬演将情节加以具体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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