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干涩的声音仿佛在说，他当时还在心存侥幸，觉得自己是不是得到了上天的垂怜。
可现在想来，并不是。
而是老天惩罚他，让他亲口把这个血淋淋的真相说给当事人听。
因为苏弥在救治过程中一直昏迷不醒，他无法向她传达什么。
包间里安静得可怕。
顾辰霄不敢抬头，哪怕现在弯着腰特别累，他依旧保持着标准的九十度。
为了他的自私而忏悔。
为了他的胡闹而惭愧。
过了许久，雪芽才说道：“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变化大的原因了，顾辰霄，以前的苏弥可不会格斗术，那是我……特地去学的。”
顾辰霄一愣：“特地去学？”
“对，就为了能理直气壮揍你一顿！”雪芽笑着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借口。
顾辰霄：……
雪芽以为顾辰霄不会说什么，或者最多说两句，是他错了。
谁料顾辰霄沉默两秒之后说道：“如果你觉得打我比较解气，能让你对我的怨怼少一点，你可以每天来打我……”
你可以每天来打我……
每天来打我……
打我……
空旷的环境里，少年的声音仿佛一直回响。
雪芽有点诧异，诧异之余就连眼神都怪异了很多，这货该不会是个抖m吧？
受虐倾向？
顾辰霄以为苏弥听到这话就会立即来打他，但是他等了好久都没有任何反应。
然后奇怪地抬头看了一眼，就撞上了她一脸难以言说的表情。
“你那是什么表情？”顾辰霄忍不住说了出来，这个表情，让他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雪芽回过神来，轻轻一笑：“没什么，就是觉得顾少爷比起之前，居然会体谅平民百姓了，实属不容易。”
顾辰霄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太羞耻了！他都成年了！
顾辰霄干咳一声，言归正传，很认真地看着她说：“苏弥，我是真的想告诉你，我就是单纯想让你变好，但是我不知道这样的方式会让你受不了。
我知道我错了，我希望我可以弥补你……”
“哦？怎么弥补？像之前那样给我一百万？？？”雪芽故意打断他的话问道。
她可没忘记这家伙一言不合就给她转了一百万的事情。
可是顾辰霄的脑子却转了转，莫非是觉得一百万不够诚意？
如果雪芽要知道这人清奇的脑回路，一定会一脸看傻子一般地看着他。
“苏弥老师，你难道是想我一命抵一命？”顾辰霄硬着头皮问出了这句话，问完之后他也很紧张。
若当真要以命换命。
他也是会害怕的。
看着顾辰霄战战兢兢的模样，雪芽直接翻了个白眼：“我就是这么不大度来找你索命的？诚意你懂吗？”
雪芽相信，哪怕现在当真是苏弥，苏弥也不会想要他的命。
因为顾辰霄的解释之后，雪芽能感受到这个身体所郁结的东西正在慢慢消散。
苏弥现在可以说是重新开始了，她还要活下去，她才不要背负着人命！
更何况真正的苏弥很温柔。
顾辰霄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接着，绞尽脑汁，可怎么都想不出任何有诚意的方法。
他家现在最多的就是钱了，他手上也有个几千万的零花钱，那到底给她多少算诚意？
都给吧……
他舍不得小金库啊……
顾辰霄纠结了。
这样的纠结看在雪芽眼里，倒觉得是难得的风景。
就在雪芽慢条斯理吃着佳肴美食的时候，终于听到了顾辰霄的一句话：“我这人除了钱，就是这个人最珍贵了，既然你不需要我一命抵一命，那我把自己给你，我娶你。”
话音刚落，雪芽险些把筷子给掉了。
顾辰霄很认真地继续开口：“我说的是真的，你不妨考虑考虑，我这人虽然没有什么优点，但是我这个人还是很值钱的。”
毕竟顾家只有他一个独子。
这也是为什么他养尊处优的原因，他没见过什么社会阴暗面，属于被家里照顾得很好的类型。
雪芽嘴角一抽。
谁要他这个人了？
要你这个人做什么？她看上去就像是那么缺男人的人吗？
“你别看我这个样子，我虽然人气很高，但是我从不乱搞的，连个女朋友都还没有过……”顾辰霄以为是苏弥不信他，连忙解释说道。
当然，他不会说，是他一直觉得……还没有女孩能让他心甘情愿去交往。
“我也不会嫌弃你的，都说女大三，抱金砖，我不介意你比我大的。而且，你还能在学习上帮助我，我……我家后代都不用担心学习成绩了……”顾辰霄说到这，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雪芽觉得，她再不说点什么，顾辰霄那货都能把结婚日子给定下来了！
这人的思维可以这么跳脱的吗？突然就聊起结婚？甚至连子孙后代都能考虑进去了？
雪芽觉得整个世界都玄幻了。
“等会，顾辰霄，你是不是忘了我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你把江云泽放哪了？”雪芽立即把魏乘风拿出来当挡箭牌。
顾辰霄一愣。
显然是忘记了。
忘记了这个女人其实已经有对象了。
顾辰霄好半晌才说道：“我和江云泽比起来，有两个优点。”
雪芽眉毛一挑。
显然比较好奇，有哪两点优点？
“第一，我家比他家有钱。”顾辰霄很认真地开口，顾家的家世背景，绝对比江家要好。
毕竟没有人比顾家厉害！
“第二呢？”
顾辰霄略微羞涩地说道：“我比他年轻，现在的姐姐不是都喜欢弟弟吗？尤其是帅弟弟？”
说到这，还给她抛了个媚眼。
雪芽的筷子这回当真是掉了。
随即又噗嗤一声笑出来。
伴随着她乐不可支的笑声，一道清冷的嗓音突然传来：“没想到顾少爷这么努力挖在下的墙脚。”
顾辰霄这回更傻眼了。
连忙四周张望。
可是并没有江云泽的身影。
这里的包间隔音效果极好，不可能是别的地方传过来的，可刚刚那个声音分明就是江云泽的！
这时，雪芽举起手机，手机屏幕转过去对着他的时候，顾辰霄这才看见那手机屏幕显示——
江云泽
通话时间五分钟……
顾辰霄：……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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